“我听圆说,我每日都会忘记些事情,我怕明日把夫人忘记了,想绘一副夫人的画像……”柴玄意歉然地看着冉颜,似乎觉得自己会忘记,很对不起她。

冉颜迟疑了一下,她虽然与闻喜县主长得很像,却也不过是五六分而已,她不想柴玄意以后的每个日里都有错误的认知。但旋即又释然了,这画即便画完之后偷偷毁掉,明日柴玄意也不会记得。

想到这里,她便欣然应允,“好。”

晚绿上前寻了一张宣纸铺开,跪坐在一旁磨墨,她对柴玄意的事情也略道一些,而且柴玄意除了方才握了冉颜的手之外,一直没有逾矩的行为,她觉得柴玄意算是正人君,便也乐得给他织一个美梦,哪怕是一时。

冉颜倚靠在圆腰椅上,她不愿与柴玄意那带着情意的目光相对,只好侧头望向窗外。

静静坐着,冉颜想了很多,这不过是一场欲与情的较量,是权利夹缝中苟且偷生的爱情,对面那个男人,是杀人凶手,外面那个侍婢是卑鄙的利用者,但冉颜无法对他们生出厌恶。

仿佛每一个人都情有可原,仿佛每一个人都没有罪,这是她做执法者多年,唯一不能承受之重的情杀。

冉颜在后世见过多案例,为了钱财谋杀情人,为了权利牺牲爱人,人们为了一切欲念毫不留情的践踏感情,就犹如窦程风那样,却从来没有见过像李婉平这样的女,纵然她只不过是闻喜县主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而已。

冉颜回过神来,转头却看见窦程风握着笔,看着自己的画发呆,她便起身走过去看。

画面上,一个女闲散地倚靠在圆腰胡床上,身微微向右侧倾着,烟眉入鬓,星眸含秋水,明明是冉颜的姿势,却与冉颜的长相有几分区别。

“画得不像,我再重新画一幅吧?”柴玄意喃喃道。

他说着伸手要把画扯开,却被冉颜拦住,“我觉得很像!”

冉颜笑容妍妍,她笑起来的样黑沉沉的眼眸中也有了些许神采,竟是与李婉平更加相像。柴玄意再看那画,便觉得似乎也很像。

“娘,咱们还有事。”晚绿见天色不早了,便出声提醒道。

柴玄意看了看天色,不禁有些疑惑。晚绿正愁找不到好说辞,外面圆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夫人,陛下召见。”

冉颜和晚绿都怔住,柴玄意道:“既是陛下召见,我送你到宫门外吧?”

冉颜忽然觉得很有罪恶感,原本是出于好心,现在这样欺骗他,有觉得浑身难受,到底假的还是假的,他并不会因此多一段圆满的回忆。

房门打开,冉颜一眼便看见了一袭绯色官服,和一张脸色发黑俊颜,他磁性的声音道:“圣上派本官亲自来接夫人!”

他恶狠狠地把“夫人”两个字咬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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