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和独孤氏不禁大惊,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家了,在家颐养天年不行吗?还到处乱跑,这得让人多忧心啊!

“我自小就在长安长大,也在长安生活了几十年,趁我现在还能走动,自然要去看看。我心意已定,不必多劝。”老略有些不耐烦,在侍婢的搀扶下,出了门。

回到屋内,那妇人轻声问道:“您怎么不说明,崔家也有意要迎娶冉十七娘,万一郎君和夫人知道您已经修书派人去提亲,回头心生怨怼就不好了。”

“知道又能如何?”老笑道:“我孙儿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八字相合的娘,他又瞧得上眼,这不是天赐良缘么?怎么能被崔氏抢先了去?”

妇人在她背后垫了褥,抿嘴轻笑道:“您啊,还是这么固执,也不知舒娘那边进展得可顺利,等婚书定下来,您也好安心啊。”

“谁说不是,九郎家里连个侍妾也无……说回来,侍妾生的孩我也不稀罕!只盼九郎媳妇头一胎还是生女儿好,我就喜欢女娃娃。”老说罢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您净说丧气话,夫人天两头地吃汤药,您现在的身体比夫人还硬朗呢。”妇人佯嗔道,说罢又与她议论起萧颂若是生的女儿会像谁,“听舒娘说,那冉十七娘生的一副好模样。”

老一听便来了兴致,哪里还理什么佛,兴致勃勃地开始想重孙女的名字来。

这厢正说得热闹,那边独孤氏心里却不怎么痛快了。人家都说媳妇熬成婆,她如今都六十了还被婆婆压着,今早被老堵了一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不禁小心翼翼地探萧瑀的话,“夫君,钺儿的婚事……”

“母亲说的也对。”萧瑀见她吞吞吐吐便打断道:“吴王恪的血统高贵举世罕见,可他不还是吴王恪?”

萧瑀这话说得不算隐晦,李恪的曾祖母和外祖母都出自独孤氏,曾祖是唐国公李虎,外曾祖是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祖父是唐高祖李渊,其一人身有杨隋,李唐,和独孤氏豪门之血脉,可谓天下第一人。然而这又能如何?血统并没有让李恪越过李承乾和李泰,李承乾和李泰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正室的皇后?

若要论起来,长孙皇后的出身可比不上杨妃。所以说,门第是一回事,嫡庶也重要。

萧颂如今已经二十六,过完年就二十七了,就算把正妻之位空出来,不让冉颜生,那若是十年二十年也找不见与萧颂身份匹配的门阀嫡女,岂不是要断了萧颂的嗣?

“妾身明白了。”独孤氏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这个儿命苦,偏偏摊上了个克妻的命格?况且现在自己的夫君也赞同,她也不好再继续反对,只好安慰自己,还好这冉氏不是庶民,否则她这脸真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两人并肩回主院,独孤氏便亲自去为老准备行装。虽说从岐州到长安很近,但老毕竟年纪大了。

天空阴沉,渐渐又飘起了雪花。

长安城也是黑云压城,稀稀落落地下起了冰粒。

冉颜还在萧颂的府中做容貌复原的工作,萧颂则去了官署视事。

因知道萧颂会回来用午餐,快到午时,冉颜用中药净了手,亲自去厨房做了午膳。她不知道萧颂的喜好,便做了普通的四菜一汤。

正在盛汤的时候,厨房的门被人推开,萧颂回府之后听小厮说了此事,心中高兴归高兴,却也没有抱大希望,可是一进门便闻见了饭菜的香味,不禁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