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娘。”苏伏略带喘息的声音传来。

冉颜顿了一下,从树洞里钻了出去,立刻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有没有受伤?”

“没有。”苏伏靠在树上稍微喘息了一下,“他们应该暂时不会追过来。”

不是自己的血,那就是敌人的血了!这样浓郁的血腥味,冉颜估计不出他究竟杀了多少人,但她知道,这一次并不会被官府缉捕。

李恪是安州都督,如今却暗中出现在长安附近,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危险的是他而不是苏伏,所以他非但不会告发,反而会掩饰痕迹。

只是冉颜这次算是彻彻底底地把李恪给得罪了。她心里叹了口气,蹲下用雪把树洞再次掩藏起来,她一个女,总不能提着人头去官衙报案吧?那样也惊世骇俗了。还是先搁在这里,回去告诉萧颂。

想起萧颂,冉颜忽然问道:“这里是不是城东?”

“嗯。”苏伏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补充了一句道:“过了这片林,再往南走两里,建有许多权贵私园。”

这些权贵私园恐怕也包括程府,也就是说,这片林正是在那天她们打雪仗的附近。

“我们得离开了,这些人没有得到李恪的命令,加上死伤不少,才不敢轻举妄动,但我素知李恪此人,性情暴烈,睚眦必报,定然不会轻易放弃。”苏伏道。

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具,尤其是像李恪从一生下来就处于高位,言行举止都被一双双眼睛盯着的人。

史书上记载的李恪血统高贵,果敢英决、礼贤下士,不仅武群臣都尊重他,连都宗觉得他“类己”,但高贵之人往往都难脱孤傲之气,且器量不大,处处都要争强好胜,从李恪行事上来看,也十分率性,锋芒过露。

而苏伏是黑暗的,所以能接近人心里最黑暗或最怯弱的部分。冉颜毫不犹豫地相信他口中所描述的这个李恪,默默随着他出林。

苏伏的动作很快,很快看见了一片空旷的雪地。

这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了,四周高大的城墙和守卫,都不是内部坊市的围墙能比,苏伏一个人或许能险险地偷偷翻越过去,可带着受伤的冉颜,想不被发现很难。

“根本过不去,咱们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等待天亮吧?”冉颜背部贴在冰冷的城墙上,小声对苏伏道。

苏伏紧紧盯着延兴门,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冉颜神经也绷紧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门。

苏伏站在冉颜身后,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底有一种并不清晰的疼痛悄悄蔓延开来。他抬手,将她身后滑脱的帛带解开,帮她重新系起。

“有毒。”冉颜提醒了一句,却并未阻止,因为她确信苏伏能解开此毒。

微凉的如绸缎般的发丝从指间划过,很是舒适,苏伏笨拙地帮她绑好,松开手道:“他来了。”

说罢,如影一般没入黑暗中。

冉颜愣了一下,还在想那句“他来了”是什么意思,便听城门吱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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