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快活跃起来,但暗中个人心思微妙,这是萧颂吃过最难熬的一顿饭,冉颜在不远处,他想不露端倪,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

宴罢之后,冉平裕亲自把萧颂送到大门外,看着马车离去,这才匆匆返回,去与冉云生商量事情。

在冉平裕看来,这是个大好机遇,萧颂平时与哪家关系都是淡淡的,此次破天荒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就像萧颂本人所说,他是非颇多,与他挂上钩有好有坏。然而不管怎么说,萧颂、萧家,这座大靠山是很值得冒险的。

在长安做营生,尤其是冉家这种还不算小的营生,往往都是不进则退,商贾身份卑微,没有坚实的靠山,再大的金山银山也早晚要坍塌。冉平裕一直凭借着与荥阳郑氏那点微乎其微的关系,艰难地打拼,如今根基已经扎下,而郑夫人却已去世多年,没有这条中间线,如果再不快点找个稳当的靠山,恐怕到头来血汗钱都要孝敬到权贵的口袋里。

前院书房内,冉平裕与冉云生分别跽坐在相距不到四尺的席上。

冉平裕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询问冉云生道:“你如何想?”

冉云生略微思忖一下,道:“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宋国公屡屡被罢相,又屡屡又被启用,可见圣上对他依旧十分信任,上意难测,说不定哪天又会官复原职。即便不能,但凭萧侍郎的能力,和萧氏一族,都值得我们冒一次险。”

这种机会也不多。

“这倒是……”冉平裕暂且压下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我见萧侍郎对十七娘……或者是十八娘,略有不同……”

“阿耶,萧侍郎连述职都不顾,连夜赶回聚水县,在阿颜榻前不眠不休守了数日。”冉云生道。

冉平裕惊愕,半晌,才喃喃道:“没想到……”

无月之夜。

坊间的灯火渐渐熄灭,长安城沉淀下一天的喧嚣,归于寂静,偶尔会从远处传来狗吠声、或小儿夜啼声。

随着坊门的关闭,停在安善坊内一个角落里的马车外,小厮压低声音,有些着急地道:“郎君,坊门闭了,咱们今儿个晚上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车内跳下一个紫衣圆领袍服的高大男人,睨了小厮一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车厢底下有被褥,你若是冷了,自己取出来用。”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冉府侧门方向走去,身后数十个暗卫悄无声息地跟上。

幸亏今日备了后手,否则他一个七尺男儿还真能被儿女情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