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刚过午,不冷不热,冉颜让晚绿和歌蓝在院一角的一棵银杏树下摆了席几。

一只小火炉上面温着酒,不一会酒香四溢。

“怎么想起了喝酒?”萧颂接过冉颜递过来的酒碗,不解道。

娘家不都是喜爱喝茶赏花抚琴么?怎么偏偏她想的就与旁人不同呢?

“我不喝酒,不过,温酒温得不错。”冉颜靠在几边,距离萧颂只有两尺的距离。

斑驳的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面容隐在树阴处,看不清表情,但一袭紫衣身姿挺拔,修长有力的手端着浅口酒碗的优雅,无一不动人心魄。

冉颜鼻端弥漫着酒香,还未饮尽,便已微醺。

“你酒量如何?”冉颜一盏一盏地帮他盛着,眼看酒器中已经少了一半,他却还没有丝毫醉意。

萧颂仰头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笑吟吟地看向她,声音中染上一层淡淡的沙哑,将他本就磁性的声音衬得更加魅人心魄,“我已经醉了,你信吗?”

冉颜怔了怔,觉着萧颂可能喝下去得有两斤,纵然唐朝的酒水要淡许多,却也着实不少了。

“你明知道我是要灌醉你,为什么不拒绝。”冉颜有些歉疚。

萧颂微微扬眉,喝完酒之后,那一双眼眸越发明亮,盯得人有些心悸,“你给我的,我都不会拒绝。”

一贯婉转的说话方式,听着这似是似非的情话,冉颜的心跳忽然失去了规律,温酒的动作也僵住。

“也不介意为你舞弊一回。”萧颂缓缓站起身来,将酒盏搁在几上。

冉颜忽然觉得羞愧难当,她猜到苏夫人与此案有关,却生出了怜悯之心,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想要缓住局面,被萧颂一眼看穿之后,不禁开始厌弃自己。

“萧郎君。”冉颜叫住他。

萧颂稳稳地伫立在阳光下,偏过头来,却看见冉颜长身直坐,郑重地给他行了个大礼,“萧郎君是刑部侍郎,在其位司其职,万万不可为我一时妇人之仁自毁前程,今日之事,是我的糊涂。”

从前,冉颜也遇见过不少案,杀人者情有可原,被杀者却曾犯下令人发指的罪孽,然而在法律上,故意杀人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她也曾想过这样不公平,就如今日所想一样。

没有听见萧颂的回话,冉颜微微抬起头,入眼却是一双黑色官靴。

萧颂伸手扶起她,笑道:“如你一样的娘,真未曾见过。”

“在你面前耍拙计,才是我最羞愧的原因。”冉颜叹道。

“不是拙,而是你心中根本没有下定决心。”萧颂知道她一直挣扎在律法与感情之间,如若她真的决定,也未必不能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