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用勺搅了搅瓦罐中的碧梗粥,眯着眼睛任由腾腾热气扑面,淡淡地道:“您请起吧。”

邢娘伏在地上不动。

久久萧颂才垂眸看了她一眼,轻笑道:“难道我看起来是这么容易头脑发热的人?”

这……邢娘感受着似有若无的怒气,脊背发颤,但凡知道萧颂这个名字的人,绝没有人敢相信他有头脑发热的时候,他理智得不能再理智了,除了他有意为之,平时笑起来虽和善有礼,却令人感觉没什么情绪,若非偶尔传出他在家里与其父暴走拔剑干架的八卦,令人觉得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血性儿郎,就不会是“长安鬼见愁”的称号了,而是“长安鬼见逃”。

“我像是会无视十七娘性命的样吗?”萧颂拨动灶膛里的木炭,映着微红的火光,声音平缓地问道。

邢娘再次语结,能为了娘做到如此地步,约莫也不会不顾她的性命,可一个克妻命格之人,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这一回,邢娘虽然没有弄明白,却还是依言起身了。

“萧侍郎守了这么多天,可要回去梳洗?”邢娘问道。

“不必。”萧颂断然拒绝,因为他除了煮白粥,别的什么也不会了,若是不趁这个时候表现一下,以后怕就没得表现机会。

邢娘也不敢再坚持,她心里再一次深深遗憾,如果萧颂没有克妻的命格就好了。可如果没有这个名头,以他的年龄,恐怕连儿都能识字了。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待粥煮得差不多,萧颂将炉火熄灭,盖上盖焖了一会儿,趁着这个时间,快速地沐浴回来,粥刚刚好。

萧颂端着粥进屋的时候,冉颜已经又有些昏昏欲睡。

“起来用饭。”萧颂把粥放在几上,晚绿连忙去盛了一晚。粥熬得火候刚好,汤汁浓稠,冉颜多日不曾进食,前几顿暂时只能喝这个东西,再慢慢开始进食。

萧颂坐在塌前,自然地伸手接过晚绿端来的米汤,用手试了试碗壁的温,感觉刚好,便舀了一勺递到冉颜唇边。

屋里霎时静默。

晚绿也有些莫名其妙,她本想过去喂娘,可手里的碗就这么自然地被人接走了。

冉颜余光瞥见晚绿和歌蓝的表情,恨不得把头埋进被里。

这么尴尬了一会儿,歌蓝拉着晚绿悄悄地退了出去。

萧颂却浑然未觉地把手收了回来,重新在碗中舀了一勺递过去。

冉颜含入口中,咽下去才道:“你一直都是这么的……以不变应万变么?”冉颜本想说厚颜。

“嗯。”萧颂却点了点头,“你可以说厚颜,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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