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尔冬也只是方才过的时候去问了问情况,知道的有限。见冉颜似乎对此事特别感兴趣,便劝道:“这雨约莫不到午时就能停,昨夜雨下得也不大,就今早这一会儿,约莫只湿了地皮,待稍微晾一晾便能走了,这些个事儿啊,都与咱们无关,娘可不要忧心,坏了自个儿身。”

冉颜也觉得尔冬说得有理,但她无聊得紧,便转了话题,“尔冬是幽州人吧。”

“娘怎么知道?”尔冬惊讶地道,她说的可是官话啊。

幽州也就是北京那一块,虽然古今之别,许多话都不一样了,却也还能分辨出一丝味道来。

“猜的。”冉颜笑道。

尔冬弯弯的眼睛如月牙一般,唇角漾起小酒窝,“十七娘可真是神了,不过娘的官话也说得好,一点儿听不出江南的味儿。”

唐朝的官话可不是普通话,幸而原主是会的,否则冉颜恐怕又要费一番工夫。

尔冬岂能不知冉颜挑起这个话题是为了什么,遂也没令人失望,“奴婢和浅雪都是幽州人,郎君在幽州做生意,买下我们给十郎做贴身丫头。那会儿我是被卖在妓馆里,妓馆的老鸨说十岁便要接客,我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数着日过,如果满十岁跑不掉,就一根绳吊死自己算了,奴婢甚幸,才被买进去不到半年,恰逢郎君被人请到妓馆去喝酒,瞧着奴婢合眼,便买下了奴婢。”

当时尔冬还以为自己要给冉平裕当通房,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却觉得比在妓馆好上千万倍,且冉平裕为人不错,遂也怀着感激之心老老实实跟着到了长安,但没想到,冉平裕将她和之后一并买来的浅雪送到了一个天人之姿的少年面前。

那一瞬间,尔冬觉得整个世界都鲜活起来了,少年郎的一颦一笑,都如同梦幻一般,让她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

聊了许久,歌蓝进来,用手势询问冉颜要不要用膳。

不等冉颜回答,尔冬便识趣地告辞了,冉颜也不曾留她。

歌蓝和晚绿便伺候冉颜起塌。

一番梳洗过后,冉颜早膳午膳一并连着用过,不久之后,雨果真便停了。

到了傍晚时分,客栈门口忽然多了许多衙役,一辆马车一奔驰,急停在门口,一袭圆领青衫官服、须发花白的老人从车上下来,扶了扶襆头,理理官服,而后步履匆匆地往客栈里去。

老人在衙役的带领下,直奔刘青松的房门口。站在门口再次正了正官服,确认没有失礼的地方,才抬手敲了敲门。

“刘医生,下官聚水县县尉宋傕,前来拜访。”老人的声音倒还十分清朗,显得有精神。

里面半晌无人应声,宋傕再次抬手敲了敲门,“刘医生,下官……”

话还未说完,门扉呼啦一声被拉开,面前出现刘青松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瘦脸,身上还裹着厚重的棉被,其不雅地打了呵欠,上下看了宋傕几眼,“县尉?哦,你找我有什么事?”

宋傕脸色有些难看,他一把年纪,听捕头重复了刘青松当日的话,猜测到刘青松的身份,巴巴地赶来拜访,即便有些唐突,却也不该受到如此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