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和冉颜在寺门口下马,余博昊已经领人在大殿门口等候,远远地看见两人身影,疾步迎了上来,“按察使,怀隐大师圆寂了。”

“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圆寂了?”萧颂一边往殿中走,一边问道。

冉颜也看向余博昊。

余博昊凑近萧颂,低语了几句。冉颜没有听见他的话,但是既然是需要私下说,那么怀隐的死肯定是另有隐情,至于真死还是假死,那就不得而知了。

几人一并走入正殿,余名缁衣和尚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口中吟诵着《大悲咒》,整个大殿都响彻了肃穆的诵经声,在他们围坐的最中央,怀隐着一袭崭新的红色袈裟,修长的眉斜斜扬起,凤眸自然地闭合,长长的羽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血色退去,原本红润的唇变成了淡淡的杏花色,脖颈修长,衣领部分微微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与他如玉的皮肤相称,说不出的干净美好。

从事法医多年,冉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尸体,就像一尊完美的艺术雕像,看见他现在的模样,让她不忍想象之后的尸变。

冉颜情不自禁地想靠近观察,却被萧颂拉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先坐一会儿。”

冉颜点点头,寻了个空的蒲团盘膝坐下。

萧颂也寻了个位置,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冉颜道:“怀隐大师自愿做饵。”

果然,冉颜回想起初次见到怀隐时,他那双带着淡漠尘世颜色的凤眸,此时得知他只是做饵的消息,一时心里释怀了许多。

在殿中坐了一刻,冉颜听经听得昏昏欲睡,不禁扯了扯萧颂的袖,低声道:“这经还要念多少遍?”

“要做七天法事,约莫每天要念一千遍吧。”萧颂道。

僧人圆寂后,肉身十二个时辰内不得搬动,待七日法事做完之后,便进行火葬。

净惠一定会来,冉颜不管是从理性的心理分析,还是心底的一种感觉,那个因爱而扭曲心灵的女尼,在听到怀隐的死讯之后,恐怕会疯狂吧。

疯狂……冉颜心里蓦地一惊,转头对萧颂道:“净惠很可能会对幻空不利!”

萧颂眉头微蹙,立刻起身走出大殿,命人去通知影梅庵的守备,密切注意净惠的举动。

“我送你回去吧。”萧颂看出她心底的不安,便道。

其实用怀隐的死刺激净惠,并不是个十分明智的办法,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横插一杠,净惠现在恐怕已经在冉颜的刺激下露出了马脚,冉颜心里暗骂,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萧颂与冉颜并肩走出云从寺,正遇上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刘青松。

“这个山上的草药不少……”刘青松欢欢喜喜地凑了上去,却迎来萧颂冷冷的目光,“我觉得刘刺史如此稳重之人,应当不至于想出这个馊主意。”

刘青松无意识地揉着腰,自信道:“这绝对是一记最重的猛药……关键是,老来信催……”刘青松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迅速地看了冉颜一眼,干咳两声又道:“老问你什么时候把孙媳妇娶回去。”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安静,连寺门口的府兵感觉到萧颂身上的杀气,都连忙把呼吸逼缓。

萧颂觉得现在不是处置刘青松的时候,有些无措地想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十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