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是放缓了脚步,越来越慢,冉颜看着刘青松在里面忙来忙去,几要起身过去看看,却生生忍住,静坐在原处等待。

约莫过了刻,刘青松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起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令兄这个伤,可真是凶险。”

“无碍了?”冉颜直起身问道。

刘青松抄着手跽坐在毡上,沉吟了片刻道:“令兄心脉俱伤,体内有至少种以上的毒物,不过幸好被解了一半。命暂且是保下了,可他日后务必得宁心静养才行,切忌劳心费神,伤身伤情等。”

即便如此,伤者的寿命也折损了不少,日后若不能仔细调养,恐怕也是命不久矣。这些话刘青松自然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将后面的注意事项加重语气。

冉颜自也是听明白了,微微颌道:“多谢刘医生。”

刘青松听着帘后一直沉静而平稳的声音,不由仔细看了看,帘上映出的轮廓能隐约辨出她是个长相不错的娘,并且气质与一般的江南娘有所不同。

“娘若要谢,就谢我家郎君吧,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当不起谢字。”刘青松末了也没忘记把功劳往萧颂身上推。

刘青松写下药方嘱咐了如何煎药服药之后,便又背着他那个硕大的药箱,一晃一晃地出了院。

时已过了两个时辰,晚绿也刚刚把接吴修和接回来,于是又诊了一遍,所说的话与刘青松相差无几,只不过更加直接一些。

不管怎么样,苏伏暂且不能转移到别处去的,但也不能住冉颜的寝房啊!邢娘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搬去和晚绿她们挤一挤,将苏伏腾了地方。

这厢刚刚忙完,便听有小尼姑来通报,说是冉氏来人了。

冉颜对冉氏半点好感也无,尤其是她那个唐朝父亲!影梅庵附近出现命案已经有月余,可他居然不闻不问,当真令人心寒。若不是冉云生常常过来看她,冉颜可真就忘了自己和冉氏有什么关系了。

虽然冉颜不喜欢冉氏,更不喜欢他们来过问她的事情,但这一世的血亲就摆在那儿,想否认也没有用,到时候婚姻大事等等,还是握在他们手上。

“我们出去吧。”冉颜起身道。

邢娘想到院里还藏了个陌生郎君,也就没有说什么,立刻帮她整理衣物,让晚绿和歌蓝伺候着迎出影梅庵。

影梅庵外,竹林萧萧,一袭圆领华服锦袍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周围跟着不少小厮侍婢,他听见有脚步声,转过身来,发福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见冉颜吊起的手后,关心道:“十七娘手受伤了?”

令人既喜且怒的是,来人并非冉闻,而是冉十郎的父亲,冉平裕。他看起来比前些日消瘦了许多,鬓边也多了些白发。

“叔。”冉颜欠了欠身,冷凝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点,道:“只是点小伤,叔和十哥近来都颇为憔悴,是不是齐家的婚事还未曾推掉?”

冉颜每次问冉云生此事,他都说让她不要忧心,顾好自己就行,可冉云生已经好几日不曾过来,也不知是否出了问题。

冉平裕笑呵呵地道:“你十哥倒是没白疼你,我冉平裕虽只是一介商贾,可我的儿媳妇岂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的?倒不是说什么门第之见,最不济也得十郎喜欢才成。只是近来定下八月二十回长安,因此诸多事情需要打点,生意上的事都丢给了十郎,所以忙一些。”

冉颜这才放下心来。

影梅庵近几日进进出出的人甚多,但究竟还是尼姑庵,又有官府之人驻守,能撇清关系便要撇得一干二净,所以冉颜也并未请冉平裕进去坐,而是在竹林里的凉亭中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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