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厢中,晚绿精神十足地给冉颜讲着关于歌蓝的一切。

冉颜越听越觉得这是个了不起的女,聪慧、沉稳,对付高氏的手段层出不穷,有时候显得有些阴狠卑鄙,但该留余地的时候,便留一线,该落井下石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仅仅十几岁的女孩。

“听邢娘说,玉娘就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想来歌蓝就是随了她。”晚绿感慨道。

冉颜淡淡一笑,像歌蓝这样的人,才适合生存在高门大族之中,而不论是原来的冉颜,还是现在的她,都不合适烦心那些后宅斗争。

并非是不能斗,反之,若真是斗起来,高氏也未必是冉颜的对手。再说,对于她来说,有什么好斗的呢?如果一个法医想杀人,有多办法不会令人发觉了。

只是她前世过得严肃,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一辈,仵作注定成不了她的事业,所以要轻松肆意地活才行。

若是冉府那些人都老老实实地待着,便井水不犯河水,若真的把冉颜招惹急了,她也不介意用这一双剖尸的手,剖几个活人。

马车渐渐缓了下来,最终停住,外面天已经黑透,马车上的角灯只能照亮周围不到一丈的距离,冉颜看了看,荒草漫漫,显得无比清冷寂静。

“娘,到了。”邢娘在车外道。

晚绿扶着冉颜下了车,站在荒凉的山脚下。

晚绿打量一圈四周,愣了愣,旋即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很有自知之明,除了一颗忠心,除了浑身是胆的气魄,她什么都不能做,也永远不能像歌蓝那样为娘未雨绸缪。

冉颜知道晚绿感叹的是什么,拍了拍她的手,道:“这地方清静,正合适避避风头,有何好叹的?再说十哥也不会让我受苦。”

“娘说的是。”晚绿点点头。即便冉氏所有人都冷漠无情,至少还有十郎是对娘好的。

山脚薄雾缥缈,越往山上,雾气便越浓,冉颜仰头看了一会儿,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雾气中灯火忽明忽暗,说不清的萧条。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从山脚传来。

冉颜收回眼神,循着声音望去。个着广袖缁衣的女尼迎了上来,为的一个年纪略长,约莫十岁上下,身材瘦长,脖颈颀长,瘦削的瓜脸,在一袭缁衣的衬托下,眉眼显得淡。她身后跟着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女尼,最小的那个才十二岁,心性未定,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冉颜一行人。

“贫尼净惠。”为的女尼走至冉颜面前,双手合十在胸口,微微躬身道。

“儿是冉氏十七娘冉颜,见过净惠师。”冉颜也回以佛礼。

净惠微垂着眼眸,道:“不敢当。”

净惠说着,又与邢娘和晚绿见了礼,而后便领一行人上山。幸而上坡的并不算陡峭,山间小也颇为平坦,马车虽不能走,但挑夫还能够勉强跟上。

影梅庵建在距离山下约莫五十余米高的半山上,在一个半突出的平台上,连同院落也不过只有小半亩地,背面是陡峭的山崖,左右两面是林,进出都只有一个正门可以走。

临近正门处,有一片大的竹林,修竹密密,直指苍穹,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风,将影梅庵与外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