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知道桑辰那个二货才不是嫌弃她,估摸着是想吐,却又怕人前失礼,殊不知已经得罪了人。

虽心知肚明,却顺口接过冉云生的话头,淡淡笑道:“你才知道他不过如此?”

冉云生怔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还一门心思地想让桑辰来提亲,心知冉颜是取笑他,不禁抬手,用手指敲了敲她光洁的脑袋,“敢取笑十哥,仔细你的皮。”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院落。之前邢娘已经将该收拾的东西装上了马车,倒也不费时,只是辛苦晚绿,奔波了一天,却还要继续赶。

冉云生遣了六驾马车过来,冉颜便单独给晚绿拨了一辆,铺上软褥,放了冰盆,令她躺着好生休息。

“我亲自送你去影梅庵吧,那附近不远有座寺庙,我晚上便住那里。”冉云生早已经计划好。

冉颜却道:“十哥不用送我,我另外有事情请你帮忙。”

“什么事?”冉云生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送她更加重要。

“我既然要去影梅庵,师父再住在庄上便不大合适了,十哥帮我在城中、或者在影梅庵附近寻个好些的住处。”冉颜郑重道。

冉云生见她如此模样,便也没有坚持,况且他也很想见见这位神医,于是道:“好,我在城中有两个宅,其中一个靠近城西,我稍后便亲自把神医送过去。”

若帮忙的是别人,冉颜定要客套一番,随后还上人情,可冉云生与她如此亲近,若是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了,只说,“那就有劳十哥了,日后我亲自下厨,犒劳一下十哥劳苦功高。”

冉云生伸手撩起车帘,一手扶着冉颜上车,听闻冉颜的话,面上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那为兄就翘以待。”

冉颜唇角微微上翘,她也未曾发觉,自己在面对冉云生时,能够笑得如此自然。

帘放下,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冉颜忽然想又到什么,伸手撩开帘,看见日暮之下长身玉立的冉云生,扬声道:“十哥,我曾欠桑先生二十两银,也劳累十哥帮我送过去。”

冉云生朗声答道:“好。”

冉颜冲他浅浅一笑,这才安心地在榻上半躺下来。

马车悠悠前行,咕噜咕噜的声音犹如催眠曲,冉颜今天当真是累得厉害,才靠在榻上没有一刻,便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沉沉睡着。

平江河的水蔓延上来,将虚幻的世界淹没,冉颜再次看见那一抹樱红色,她面上所缚的素布已然松散开来,露出一张清雅温婉的容颜,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几个晶莹的气泡,衬得那张脸犹如一朵沾着晨露盛开的雏菊。

这个本不该死的少女,便就这么安详地沉睡在水里,面上没有丝毫痛苦挣扎,巴掌大的小脸,安静得令人心痛。

凄厉的哭喊声陡然划破宁静,画面一转,冉颜却是坐在一张榻前,手被人死死握住,那个本是活泼明朗的少女,满面惊惧痛苦,“阿颜,我好痛,我好痛。”

冉颜看着从她下身蔓延而出的鲜血,连忙施救,并不是保住孩,而是尽量减轻她的痛苦。即便清楚知道这是梦境,她也很想拂去她眼眸中的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