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生道:“不知萧侍郎何时到了苏州,可是有公干?如若闲暇,还请让冉府略尽地主之谊。”

“我这趟不过是过江南道,明日一早便启程回长安,冉家的心意在下领了,代我向令尊问好。”萧颂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沉稳而和善,再加之他从骨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直是令人心折。

这一番话说得自然又笃定,如果冉颜不知道他几次追查苏伏,绝对会深信不疑。

“我与令妹的事情尚未谈完,这样吧,我们一起送她回去,上继续谈。”萧颂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方才已经达成的协议,仿如临时起意一般,直令冉颜叹为观止。

冉云生略有些迟疑,他看了冉颜一眼,见她没有意见,遂笑道:“那就有劳萧侍郎了。”

这时白义赶着马车恰好停在巷口,萧颂低侧过头,冲冉颜微微一笑,“冉娘请。”

“十哥放心。”冉颜经过冉云生时,悄悄说了一句。

冉云生揉揉她的发,柔声道:“萧郎君名声显赫,我自是信他的。”

萧颂站在马车侧,回过头正看见这一幕,剑眉不自觉地便皱了起来,不禁想出言催促,但出于身份礼貌,只好耐心地等她过来。

上了马车之后,冉颜抬眼打量车内。

萧颂的马车很是宽敞,里面一几一榻,地上铺着竹席,布置简洁大气,车内充满了他身上的气息,并非是某种可以闻见的味道,而是一种感觉。

“萧郎君是想问杀手之事?”除了这件事情,冉颜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堂堂一个侍郎坚持不懈地盯着她。

“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萧颂本并不是想询问这个,但冉颜既然提起,他便顺道说说。

冉颜不语。

萧颂看着她道:“两个月内,他杀了个朝廷命官,哦,若算上今晚这二人,是五个。虽说都不是什么重要官员,但这个数字委实骇人。这样的人,冉娘如果认识,还是断了联系的好。”

冉颜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花瓣似的唇微微抿起,垂眸思虑。

“你会验尸,如果人只剩下一堆白骨,还能验出死因吗?”萧颂忽然转了话题。

冉颜暂时放苏伏的事情,解释道:“不一定,如果是死于外力作用,基本可以验出来。”

“毒呢?”萧颂眼睛一亮,追问道。

提到专业上的知识,冉颜形容变得肃然认真,“这个不一定,要看中了什么毒,比如乌头、曼陀罗、马钱,这些毒通常不会立刻致命,进入人体内之后,会破坏身体机能……额,你可以理解为破坏脏腑或血脉之类,但这一类毒在体内代谢快,很快便会随着尿液等排泄出体外,莫说只剩下一堆白骨,便是刚刚死去不久的新鲜尸体,也不会容易查出真正的死因。这一类毒药,可谓杀人必备之良。”

萧颂哧哧笑出声音,“杀人必备之良?那个杀手也十分精通医理,若非不是,你如此包庇他,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与他是同伙吗?”

“你怀疑的也有道理。”冉颜道。

“冉娘。”萧颂看着她平淡且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模样,略略敛了笑容,“若让你嫁去长安,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