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沉默,记得上次验尸发现杨判司是被人袭击过下体,凶手从正面快且力恰好地踢中男人的要害部位,使杨判司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甚至没有办法呼救。而后凶手拿住他的颈部,从身体的某个地方一击毙命,没有丝毫犹豫,因为杨判司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所以这个过程应当发生在十秒之内。

十秒,瞬间击杀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可见凶手是个职业杀手,最少也是惯犯。

“不是致死原因,那他拿住死者颈部做什么?”冉颜沉自言自语。

随之,她伸手摸上尸体的头部,将手中地解剖刀换了个大号的,手法利落地把头顶中心的头发削落一块。

没有了头发的阻挡,那一块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眼前,一个绿豆大小的血点清晰可见,冉颜心中一喜,用刀尖挑开凝结的血块,切开一小片附着在头盖骨上的皮肤,终于发现了金属的痕迹。

“刘刺史请看,这就是死因。”冉颜用解剖刀拨开周围的阻碍物,将那隐隐露出的金属呈现在两人面前。

刘让强忍不适,垂眸看了一眼,迅速别过头去,“你仔细说说。”

“据死者身上伤痕判断,他是被人从正面踢中下体,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当时他为疼痛,人体的潜意识反应便是蜷缩起来,低下头部,他应该是被人拿住后颈,强迫抬起头来,用一根银针刺入会穴。这一系列的动作,在五息左右。”冉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杨判司并没有当场死亡,他至少还活了小半个时辰,因为头顶溢出的一小滴血已经结痂,而死人的血液没有凝结能力。施针之人力气很大,而且速快,这根银针深深没入脑部,若是想取出,恐怕要开颅。”

“开……开颅?”余博昊颤声道,看向冉颜的目光有些畏惧,他为了转移注意力,一直在观察她。看死尸让人作呕,但看着冉颜沉冷的目光,却令人脚底板发寒,现在又说要开颅,他真想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娘还能做出什么更恐怖的事情来。

“不必了。”刘让此时的心思都被别的事情占据,倒是少了几分惧意。于他来说,只要断定杨判司是被他人所杀就可以了,其余事情,他会在暗地里查。

只要弄清楚杨判司是京中谁的人,那么凶手也就明了,刘让也自认没有本事去问这个凶手的罪,但揣测上意,弄清暗涌,也好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态避过这些暗斗,在关键时候明哲保身。

冉颜看了刘让一眼,也不再言语,她明白自己没有什么发言权,于是把被剖开的肌肉一一归位,从箱中取出针线,然后将刀柄反过来,按住被剖开的皮肤,用镊夹住针头熟练地将伤口缝合起来,最后冉颜脱下手套将附近的血迹擦拭掉。

不出片刻,原本惨不忍睹地解剖部位已经恢复原样,只有密密的针脚。

余博昊和刘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意识到,整个解剖过程,并没有出现他们想像中那种血流成河、血肉模糊的情形,反而看似随意的下刀,却井井有条,剖开的地方能清晰地看见肉,流血也少。

死人的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只要避开大动脉,所溢出的血液远比想象的要少,这是作为一个合格法医,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而冉颜恰就是个中高手。

冉颜将素布盖上,起身道:“插入头部的针,依我判断,就是针灸用的普通银针,凶手应当深谙医理,下手的力控制得好……”

讲到此处,冉颜脑海中闪过一双幽暗的眼眸,她顿了一下,道:“我能提供的就这么多,希望会有帮助。”

“有劳,老夫还有急事,先走一步。”刘让还撇下了冉、殷两家一屋权贵,得赶快过去才行。

“刘刺史请便。”冉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