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的屋中。康定侯在天还没亮就来了,前前后后说了一大堆的话,无非就是自己儿子杀人的事,说话间带着担心和哀叹,眼眶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却始终没往下掉,强忍了好几回

。李大人心里也不是滋味,本是自己大寿的好日子,燕京城里有名望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和尊敬,哪晓得出了这档子事,喜事和丧事碰撞在一块,死的还

是朝中王尚书的侄儿,而被安上杀人罪名的则是自己的侄儿,这种事一出,实在让人为难啊。

但为了公平起见,李大人和康定侯都不能偏私,以防落人口舌。“大哥,时言这孩子是顽劣了一些,可绝对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此次一定如苏将军所说是遭人陷害的,可仅仅两日时间哪里够?大哥,你得说说话啊!”侯爷心急,一

整晚忐忑难安,本想去见见自己儿子,又担心被人暗中说道,只能趁着天蒙蒙亮就来找李大人,这一待,就待了两个时辰。

说来说去,尽是那几句。李大人盘腿坐在席上,叹了声气,拿起茶案上的茶准备送进嘴里,可茶水刚到嘴边,他又放下了,额头上一道道褶子深深皱起,看着坐在对面着急的康定侯,说,“时言这

次闯了祸,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摆平的,平时一些小打小闹尚可解决,但现在是杀人,人命关天,就是皇上在这里也不能以权谋私,何况是我?”

“可是大哥……”“你做父亲的,平日里放纵自己的儿子,让他的性子变得无法无天。他每每闯下祸总有你这个做爹的擦屁股,所以才变得这般,若真是要怪,还得怪你这个做爹的不作为,

才使得自己的儿子弄成这样!”李大人语气严厉,带着做大哥的口吻训斥一番,但话中或多或少还是夹带着几分担忧。侯爷惭愧,也知道以前太纵容李时言了,才惯出了他一身的臭毛病。无奈……膝下就只有一子,他不疼着又能如何?再者,自己平日里又太忙,这才疏于管教,以致李时言

打着世子的头衔在燕京城里我行我素,如今闯下这样的祸,他这个做爹的也追悔莫及。

只是——

他不能坐以待毙啊!便望着自己的大哥,豁出脸面恳求,“是,这其中确实有我的原因,可是时言他绝对不会杀人,大哥,他是你的亲侄儿,你应该相信他,他虽然性子张扬了些,但心底是好

的,这种杀人的事情,你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可眼下情况就是这样!”

“你去跟黄大人说一声,就说多加几日,两天时间是真的不够!”

李大人叹气:“就怕黄大人答应了,王尚书心有怨恨。”

“那……”侯爷抓耳挠腮,心里似火在燃烧。李大人也无可奈何,他若是一个中间人的话,跑去跟黄大人说这话倒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李时言是他的侄子,所以这桩案子里,他的身份就显得比较敏感,若真的插手沾

上了,恐怕会被王尚书大做文章,但又不能不管。

如今,他只有想到一个人——

“宁安山庄的老庄主!”

……

一炷香后,李大人立刻派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梁叔去了一趟老庄主闭关的落草阁,打算请老庄主出面。落草阁位于山庄后面的一处竹林里,若不深入林间,恐怕难以发现这里会有一座矮塔,矮塔的大门上正正的写着“落草阁”三个字,老庄主和神医圣手温从就在这里面闭关,也有一段小日子了。平时都是由几个小厮轮流进去送膳食和伺候着。而这次李大人大寿,要说老庄主为了闭关没有出席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一向爱凑热闹的温从也没

有去,这便有些让人觉得奇怪了。阁内一片静谧,布置得很雅致,塔里放着一座佛像,周围摆放着很多高架,上面点满了蜡烛,黄幡垂在塔里的红柱旁,被窗外带进来的一股暖风吹得起起伏伏,就连高架

上的蜡烛也在隐隐抖颤着,看着几近要被吹灭。而二楼处则摆满了书架,上面被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种书籍,毫无空隙,有些塞不下的书籍就被直接堆放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