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充满了潮湿和炎热的暑假里, 两人混账过很多次。

但只有那一次,邹风是完全的无措施。

她主动地提,而他就像是精神疲倦后的一次放纵, 不想管这样是对是错了,也不想走一步看十步的周旋了,人还在安全期,真有了就当是天意,他该坦白坦白,被廖晚骂一顿, 颐和公馆的祠堂去跪一跪,大动干戈地闹段时间,也就这样了。

而和他这样的想法和安排不同,夏思树没想那么多, 也没人在她成长过程里教过她什么正常人该有的观念。

在她人生里,第一次对孩子有概念,还是在澳洲的时候, 夏京曳期间有过一次的怀孕。

夏思树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刚上中学,穿着校服裙不冷不热的季节。

从夏京曳那里知道这个事情后,她只是觉得很高兴,几乎是自从到了澳洲后, 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高兴, 甚至已经开始存零花钱, 想要给未来的妹妹或者弟弟准备一份礼物。

这个世界上终于又有了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 可能是和她一样的黑色头发, 也可能会是白皮肤, 蓝眼睛。

那段时间里,她会在每晚睡前对着日历本数着日期, 对这个生命的降临充满了期待。即便是夏京曳不在,她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可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那个孩子最终没有成功地被生下来。

可能是埋了,好好安葬着,又或者被当成医疗垃圾扔在某个肮脏的垃圾场里。

夏思树不太能记得清自己当时的心情了,只是在那之后的好一段时间,时常沉默。

就像在无人关注的地方,从身体到感情上都阴雨连绵地下了一场淅沥小雨。

在这张沙发上,窗外天光还未大亮,外头的海风似乎比深夜的时候小了些,只有些哗啦啦的声响,夏思树看着露了点白色的海面。

在以前生活的城市,十八岁就是法定年龄,从小环境的影响,导致在邹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好像两人真的现在就要有一个孩子时,夏思树没有什么恐慌,也没什么因为未知产生的害怕。

只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如果他们以后真的有一个孩子,那么邹风在这个关系里的角色,对这个孩子会有的血脉或是感情上的羁绊。

于是在那个日出在海平面缓缓喷薄的清晨,夏思树只是安静而温顺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会对她很好的。”

不会像夏京曳对她一样。

而邹风掂着那半瓶水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停止,因为她的这一句回答,望着她时,眼中有了那么一秒的复杂,沉默,难以言明的一种情绪。

几秒后,他将那瓶水撂在了一边,身上那副散漫的架子也随着动作收了起来。

邹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日出金色薄红的光洒在两人的肩身和发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