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错心里其实也很没底,明明早上还一起吃早餐来着,可江疑刚刚叫她的脸色十分难看,那是一种克制着愤怒的脸色,林错看到的时候也是惊了一下。

一路上光顾着想了,竟然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直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江疑的办公室。

更让林错感到震惊的是,进来后江疑特地将门关上了。

林错皱了皱眉:“江支,怎么了?”

江疑身上的冷气似乎更加冷冽了,办公室的空调还没来得及开,但林错却觉得自己仿佛如处冰窖。

可就在林错愣了愣神的时间,背对着她的江疑却忽然转过身来,林错恍然间对上他的眼睛,竟发现那双眼眸正带着腥红的湿意,她顿时又是一惊,这是怎么了?

可下一秒,手臂传来一道重力,江疑已经将人狠狠一拽拽到了怀里,在林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江疑紧紧的禁锢在了怀里,那是一种林错难以挣脱的力道,箍得她生疼,一时间连气都喘不上来,而更让林错感到不对劲的是,她忽然意识到,江疑的身体,似乎在轻轻的颤抖。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疑。

林错忽然感觉有些害怕了。

“江疑。”她艰难的喘了口气:“你怎么了?”

即便是心里很清楚那些黑暗的,危险的,将生死别在腰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可从夏尚伟嘴里知道她当时经受的一切,零散的知道她这三年里度过的那些日子,想到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江疑的心就不可避免的疼,这是他曾经放在心尖上喜欢着的女孩子,可是当她承受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却一无所知。

当她独自疗伤,从地狱归来的时候,他竟然还在埋怨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这么久。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鼻尖一酸,声音沙哑:“为什么要瞒着我?”

林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说道:“你先放开我行吗,我……我有点喘不上气了。”

江疑的动作瞬间松了下来,但依旧没有松开林错,他比林错稍微高一点,如今脑袋窝在林错颈窝里,像个无助的孩子,嘴巴还在说着:“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林错,你一点都没有把我放进你的生活里,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林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你知道什么了?”

“早上我去找夏尚伟了。”江疑说着,语气带着埋怨:“你可真是厉害,你明知道那老头是我的老师,你还在他面前瞒着我们的关系,凭什么,凭什么你想追我就追我,想丢下我就丢下我?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江疑一说自己去找夏尚伟了,林错就意识到,江疑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忽的一下子,她的委屈就铺天盖地的来了。

她其实不是多么坚强的人,从小被林木和林霜护着,再加上自己也机灵一点,除了不知道父亲是谁,她的人生截止在三年前一直是顺风顺水的,甚至让她有些骄纵,受了委屈总是会湿了眼睛,哥哥有了嫂子和林果,她也识趣,来保护她的那个人,理所当然的变成了江疑。

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跟教官硬刚,刚完了一个人在雨中负重跑到精疲力尽,也可以觉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反过来被救助者冤枉一声不吭,可一旦见到江疑,一点点小事,她都能小嘴一瘪瞬间就眼泪连连,她的坚强,只能在独自一人的时候。

江疑自问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可在林错面前,他的所有标准完全都不作数,别人哭哭啼啼叫矫情,可林错一哭,那就是手忙脚乱天塌地陷,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度觉得自己有病。

等江疑意识到的时候,林错已经哭得有些收不住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偏偏不发出一点声音,他瞬间就急了。

“你哭什么,我让你早告诉我,你不告诉我,现在好了吧,你现在哭,你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我是被抛弃的那个人好吗?”

他还红着眼睛,手忙脚乱的用指腹去擦她的眼泪,发现这人就跟水做的似的,又转身拿了纸巾盒过来,试图用纸巾来堵住她的泪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