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老爷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你们要将卿儿送出谢府避祸为假，实则是要将卿儿赶出谢府。老爷这么做是要将卿儿逼到绝路呀。”王氏从未想到，谢怀宗竟然不顾及半分骨肉之情，事情做的如此决绝。 “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卿儿是非离开谢府不可的，总不能因为她而拖累谢府，让谢府在云安城无立足之地吧。”谢怀宗见再也瞒不住了，索性就承认了。 “老爷事事为谢府考虑，可卿儿也是你的女儿，老爷可曾为卿儿考虑过一分半点。” “你怎知我没有为卿儿考虑，她出府的住处盘缠母亲定会让人安排妥当，绝不会让她流落街头，她是谢府的嫡女，她该有的尊荣谢府都会给她。” 王氏的心仿佛是被抽离身体了一般，只见她捂着胸口，绝望的坐在了身后的菊蝶纹靠背椅上。 “老爷当真要做的这么不留余地吗？”王氏盼着谢怀宗还能有一点良心。 “此事只能如此了。”谢怀宗的这句话击碎了王氏最后的一点希望。 “老爷说的好听，卿儿都被赶出了谢府，你们谢府还有什么尊荣会给她。谢府给她的只会是羞辱。既然老爷决心要将卿儿赶出谢府，这个腌臜之地我也不会在留，我们就此合离吧。”王氏声音坚定而狠绝。 王氏的这句「合离」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谢怀宗的心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回过神来的谢怀宗只觉得王氏是在羞辱他。 “老爷还没老呢，怎就开始耳聋了？”王氏嘲讽的看着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谢怀宗。 “你敢这么同我说话？” “这有何奇怪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同老爷说话。老爷若是想让人尊重，是不是也该自省有没有尊重过旁人。” “这自古合离哪有妇人先提出来的？”这才是最让谢怀宗愤怒的。 “若真是以前没有，那现在从我这里不是就有了吗？再说了，老爷也算是在朝为官的，怎么连那些个些律法都不知晓。” “你个妇人可懂什么是律法？” “我是不懂那些个律法，但有一句话我却听过，「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这句话老爷不会不知道吧。” “在我们谢府没有合离，只有休妻。” 王氏冷笑道：“那老爷倒是说说，我是犯了七条当中的那一条？” “你真是不可理喻。”谢怀宗已有些招架不住，他还真是说不出王氏犯了哪一条。 “老爷若是说不出来，那我们就只能合离了。和离书我会尽快让人写好，到时候老爷只需要签字即可。” “你休想。”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顾嬷嬷，送客。”王氏转过身去，她再也不想看见眼前这个她曾为他生儿育女的薄情之人，王氏只觉得胸口闷得她想恶心。 谢怀宗见此，也就愤愤的甩袖而去。 “夫人当真要与老爷合离？” “谢府我们是待不下去了。” “夫人，这个年代女子若是与夫君合离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会很过的。” “再难过也比在这里好过。” “既然夫人已经决定了，老奴定会誓死追随。”顾嬷嬷本就没有想要拦着，王氏这么多年在谢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是看在眼里的。她方才问也只是想知道王氏说的是不是气话。 “我就知道嬷嬷是最理解我的。”王氏倚在顾嬷嬷怀里，眼泪偷偷的流了下来，她不是不舍得谢怀宗，她只是在哭她自己。 谢怀宗从望月轩出去后，直接就去了白氏的福安堂。 王氏要与他合离，这样的大事，他自然要让母亲知晓。 “什么？”白氏有些不敢相信，王氏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但见儿子丧气的模样，白氏当然明白，谢怀宗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她若是想离开谢府也成，但只能是休妻，不能是合离。” “母亲，可是我不想休掉若漱。” 王氏见儿子不争气的样子，怒骂道：“现在不是你愿不愿意，是人家瞧不上我们谢府，不愿与你过下去了。” “若漱只是不愿卿儿离开谢府，我们要不就不要将卿儿赶离谢府？再说了，若是真的休了王氏，王家又怎会放过我们谢府？”谢怀宗此刻非常矛盾，他什么都想要，但又什么都不愿意舍弃。 谢府这么多年也沾了王家不少的好处。若是将王若漱给休了，那她们就是自断了一条财路。 这精的如同狐狸一样的白氏岂会没有想到这些。但一想到王氏这么多年对她的不敬，白氏就心火难平。但眼看着自己儿子在官场里也混的是风生水起的，白氏就觉得，想必自己的儿子还能找个比王氏更好的儿媳，更能帮衬她们谢府的。 “你总是这么优柔寡断，我死了以后，怎么放心将谢府交到你的手上。” “母亲教训的是，孩儿只是……” 谢怀宗和王氏虽然夫妻多年，但情分早已变淡，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他自己的颜面。 “行了，此事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白氏揉着眉心，最近的烦心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让她没有一刻的安宁。 “姑娘，老爷方才去了夫人那里，听说老爷和夫人聊的有些不愉快。”春芜将方才丫鬟的话告诉了谢韶卿。 心意已决 “去望月轩。”谢韶卿知道父亲一年半载都不会去母亲那里，这次突然前去，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姑娘来了。”望月轩内的丫鬟见谢韶卿来了，连忙行礼请安。 “夫人，姑娘过来了。”顾嬷嬷也瞧见了。 王氏赶紧抹了抹眼泪，她不想让女儿担心。 谢韶卿进来见母亲眼角微红，便知母亲方才又哭过。 谢韶卿并未揭穿，反而是微微含笑的拉着王氏往院子去了。 “卿儿，母亲有话有同你说？” 王氏按住女儿的手，眉心微拧，心中还有顾虑，她不知该如何向女儿开口。 “不管是遇到何事，女儿都会陪在母亲身边的。”谢韶卿笑着安慰着王氏。 王氏眼含热泪的看着女儿，一时竟有些哽咽。 “走吧，我们进去说话吧。”谢韶卿本想带母亲出去散心，现在也只能作罢。 谢韶卿挽着母亲往内室去了，两人坐定以后，王氏深吸了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与你父亲要和离，所以你……” 谢韶卿不等王氏说完，便接着道：“母亲去哪儿女儿就去哪儿。” “日后可能要苦了你了。”王氏将女儿搂在怀里。 “我知道母亲是因为我才走的这一步。” “傻孩子，母亲早都想这么做，只是当时顾虑甚多，才一再的犹豫。” “母亲恨不恨父亲？” “不恨那是假的，但现在母亲已经不恨了。说实话，这次倒是感激他能将此事做的如此不留余地，母亲才能下定决心。” 王氏身旁的顾嬷嬷明白，以王氏的性子。若不是被逼无奈，王氏怎会走这么一步。 谢韶卿心中五味杂陈，但她并没有在说什么。毕竟就像母亲说的，日后的日子再不好过也比现在的好过，何况她并不会让母亲过苦日子。 “母亲日后要拖累卿儿了。”王氏话虽如此，但言语中却满是自豪。 “女儿可求之不得呢。”谢韶卿笑着靠在王氏的怀里，她觉得母亲能离开这里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想到谢怀宗的话，王氏蹙眉道：“只是你父亲不愿同我和离，他说谢府只能休妻。” 谢韶卿听了却微微一笑道：“这可不是父亲能说了算的。” “你有什么法子？”王氏见女儿胸中有数的模样，心中也更加的踏实。 “父亲和祖母此举就是想逼女儿离开谢府。她们想让女儿离开谢府也成，那就只能签了和离书。若是她们不同意，我们就住在谢府哪儿也不去。” 王氏噗嗤一笑，“卿儿，你这不是耍无赖么？” “这就是耍无赖，看谁能耗得过谁？” 这个法子虽不甚高明，但目前来说却是最有效的。 “母亲若是觉得可行，我们这两日就静观其变，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 “母亲都听你的。”王氏就算是要离开，也要正大光明的从谢府出去，而不是被人如丧家之犬般的赶出去。 梅霖苑 “夫人，刚我们跟着谢老爷的丫鬟回来禀报说，王氏要与谢老爷和离。” “竟有这等事？”谢温娘听了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千真万确，听说谢老爷是满脸怒气的从望月轩走的。”碧桃自然是问清楚了方才敢回禀谢温娘。 “这次我倒要看哥哥如何收场。” “若是王氏坚决和离可如何是好？”碧桃知道谢温娘是巴不得王氏能离开谢府。 “我们去老夫人那边瞧瞧吧。”谢温娘想先知道母亲对此事的看法。 随即谢温娘吩咐碧桃提了一盒点心，两人又去了福安堂。 “你怎么又过来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好生保养着。”王氏见女儿没有好好歇息又来了自己这边，不禁有些责备起谢温娘来了。 “女儿心里惦记着母亲所以睡不着，索性让丫鬟做了点母亲爱吃的糕点拿了过来。” “也就你心里惦记着我，不像你的哥哥都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还不能妥善的处理。” “哥哥可是和王氏没有谈拢？”谢温娘试探着问道。 “何止没有谈拢，反倒是让王氏拿捏住了你哥哥？王氏想要与你哥哥和离？” “王氏一个商贾之女，竟敢大言不惭的想同哥哥和离？”谢温娘心中暗喜，但面上还是满腔的为哥哥抱不平。 “当初若不是瞧上了王家的财富，老太爷怎会同意你哥哥娶这个商贾之女。”谢家老太爷当初打的什么算盘，白氏心中了然。不过谢老太爷可没有料到，王家的崔氏如此厉害，这么多年过去了，竟也没有让谢家吞了王家。 “母亲这是想放弃了吗？”谢温娘此刻却有些舍不得放手。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去将崔氏给杀了吧。” “这有何不可？”在谢温娘看来，除掉一个崔氏是很容易的。 “你以为崔氏对我们就没有防范之心吗？她若是个好对付的，怎能活到现在还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