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韶卿和云露过来,春芜连忙迎了上去。 “她人呢?” “正在里面摔打东西呢?” “走,进去看看。” “姑娘可要小心点,三姑娘刚在里面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她倒是还有力气折腾。”谢韶卿冷着推门走了进去。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谢韶卿看着扔在地上的茶盏花瓶碎片,“祖母要是知道妹妹这样糟践东西,定会在责罚妹妹的。” 皮肉之苦 “你得意什么?今日若不是吴葶奕那个蠢货走错了房间,你此时可就是他的娘子了。”谢韶婉不禁猖狂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姐姐我命好,还是因为上天的眷顾?这次妹妹的计谋又没有得逞,妹妹可有想过个中缘由吗?”谢韶卿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恬淡如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只是个局外人呢。 “你来就是为了奚落我吗?”谢韶婉紧紧的攥着拳头,染着殷红丹蔻的指尖深深的掐入了掌中,她她也似毫无知觉一般。直到白皙的指节没有血色为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中的愤怒减少几分。 “妹妹说是便是吧。”谢韶卿脸上仍是毫无波澜,倒让谢韶婉一时窥探不出谢韶卿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是越是这样,越是让谢韶婉心中不安。 “姐姐就不恨我吗?” “恨,你也配吗?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可笑。”谢韶卿缓缓走向谢韶婉,“妹妹就是太心急了,妹妹今日若是能好好筹谋一番。今日之事有可能就成了。” “我败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祖母还能将我杀了不成?”谢韶婉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祖母怎么可能会杀了妹妹呢?妹妹真是多虑了。”谢韶卿知道,谢韶婉现在就算是害怕,也绝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人死了反倒是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受煎熬呢。”谢韶卿双眸闪过一丝寒意,冷冷的看着谢韶婉。 “你想做什么?”看到谢韶卿冰冷的的眼神停留在了自己身上,谢韶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妹妹这句话是问错人了吧?不是我想对妹妹做什么而是被妹妹得罪的人想做什么。” “你都告诉她们了?”谢韶婉不知是害怕还是绝望,身子不由得向后晃了晃。直到扶着身后的红木圆桌方才稳住了身子。 “你是将旁人都当成傻子了吗?顾青元是何其聪明之人,妹妹在今日之事中起的是什么作用,她只要好好想一想便能明白,还何须我去说。” “姐姐今日来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自然不是,若只是说的妹妹怎么会记住呢。人呢,只有受些皮肉之苦,心里才会真的记住。” “你想对我做什么?” “妹妹是害怕了吗?原来婉儿妹妹也有害怕的时候。妹妹不是喜欢打人吗?那我今日便让妹妹也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并没有给谢韶婉反应的机会,谢韶卿抬手就狠狠的打了谢韶婉两巴掌。 “你……”谢韶婉抬手指着谢韶卿,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委屈,但更多的是心有不甘。 谢韶卿又上前两步,用指尖使劲捏着谢韶婉妩媚的下巴,缓缓说道:“祠堂之事妹妹这么快就忘记了吗?那次算是妹妹走运,可是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走运,妹妹也该长长记性了。” “妹妹这种厚脸皮的,打的姐姐我手都有些疼。春芜,你来打。”谢韶卿松开手,转身对春芜说道。 春芜知道,这是谢韶卿让她报当年被谢韶婉欺侮之仇。 “是,姑娘。” 谢韶婉见春芜真的往自己这边走来了,不由得也有些害怕了,“春芜,你敢?我是谢府的小姐,你敢动我一下试一试。” 春芜并没有被谢韶婉吓住,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谢韶卿,她也早想教训教训谢韶婉。 “冒犯了,三小姐。” 话音刚落,春芜就已经一巴掌打了过去。 “这一下是让姑娘记住,日后莫要红口白牙的诬陷她人,搬弄是非。” 接着,春芜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谢韶婉的脸上,谢韶婉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接着便是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是让姑娘记住,谁要是敢惹我们家姑娘,我春芜会和她以命相搏。” 说完,春芜便转身又回到了谢韶卿身边。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漫漫长夜,三妹妹可要保重了。” 说完,谢韶卿便带着春芜和云露离开了。 谢韶卿走后,谢韶婉才使劲用手腕撑在了地上,让自己勉强坐了起来。 谢韶婉看着屋外的漫天飞雪,用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冷冷的说道:“谢韶卿,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谢韶卿三人很快就回到了清芷苑。 云露连忙替谢韶卿脱下身上的披风。然后将上面落着的雪花抖落以后,才将披风挂在了衣架上。“姑娘,快抱着这个暖一暖身子吧。”春芜将一个热热的手炉递给了谢韶卿。 云露也端来了一杯热茶,“姑娘喝两口吧,身子也就暖和些了。” 谢韶卿接过茶盏喝了两口,然后将茶盏放在了身旁的案几上。 “也不知这次老夫人会如何发落三姑娘?不会又是不疼不痒的教训一顿吧。”云露心中很是不忿,她很替她们小姐不平,谢韶婉三番两次的想害谢韶卿,但老夫人都没有将其严惩。 “这次我看未必,虽说这次惹祸的是吴葶奕,但谢韶婉却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这次老夫人为了安抚顾兰恩,不惜对吴葶奕忍痛下手,又岂能放过谢韶婉。现在想来,想必谢韶婉从让姑娘和顾小姐去梅霖苑更换衣裳开始,便已经开始想害姑娘了。最开始一切也都如她所愿,顺风顺水的进行着,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吴葶奕那里会出了差错,这才导致她功亏一篑。”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次谢韶婉是跑不掉的。”云露不由得面带喜色。 看到谢韶卿一直垂眸不语,似是在思索什么,云露不禁问道:“姑娘觉得呢?” “那接下来就要看姑姑会怎么做了?” “姑娘说的有道理。”春芜很快就明白了谢韶卿的意思。 看到云露还没有想明白,谢韶卿不禁笑着对春芜说道:“你解释给云露听吧。” “之前老夫人总是因为老爷的求情,或多或少的都会对谢韶婉从轻发落。可是这次不同了,这次谢韶婉本是想利用吴葶奕害我们姑娘,吴葶奕这次若是成了,谢韶婉可能还会在大小姐那里落个人情。但今日之事败了就不一样,吴葶奕今日被打了个半死,谢温娘必会将儿子的这个仇都记在谢韶婉身上,怎可能在轻易的让谢韶婉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呢。” 倒打一耙 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一个晚上。 谢韶卿早早的便起来了,她怀中抱着紫金浮雕手炉静静的站在窗前。 外面的三四个丫鬟,此时正在院中的雪地里开心的嬉闹着。 谢韶卿顿时想起了她幼时在浣溪镇外祖母家的时候。 那个时候,每逢冬日里下雪,外祖母都会带着她出去玩儿雪。 云露也是担心谢韶卿,毕竟现在外面寒风刺骨,谢韶卿若是出去不慎染上了风寒可不闹着玩儿的。因此,云露和春芜是再三阻拦,谢韶卿方才没有出去。 “姑娘,小心着凉了。”云露从外面回来,见谢韶卿身上只披着一件玉色绣着芙蓉花的夹袄站在窗前,不禁着急的走了过去,没有理会谢韶卿的抗议,便将窗户又给关上了。 “你看看云露,我哪有那么娇贵。”谢韶卿知道云露是关心她,也就一笑了之。 见春芜也从外面回来了,谢韶卿知道春芜定是打探到了消息。 谢韶卿走过去,坐到了书案前的紫檀缠枝扶手椅上,方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奴婢打听过了,表少爷这次伤的确实挺重的,没有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吴夫人更是一早就去了老夫人那里。” “看来是有好戏看了。”云露端着刚从小厨房端来的一盏燕窝放在了谢韶卿面前。 “姑娘趁热喝了吧。” 谢韶卿拿起汤匙尝了几口,便放下了。 只见春芜继续说道:“这还不止呢,听说苏姨娘挺着大肚子也去了福安堂。” “看来今日的福安堂可比祖母过寿那日还要热闹了,想必父亲也去了吧。” “姑娘说的不错,老爷一早就被老夫人请过去了。” 谢怀宗倒是想逃,但白氏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福安堂内 白氏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姨娘和谢温娘,不禁骂道:“我还没死呢?你们俩就在我们面前哭哭啼啼的?现在还不是看你们孝心的时候,若是哪日等我死了,你们能这般啼哭我就泉下有知了。” “你们都起来好好说话吧,莫要在老夫人面前这般啼哭,平白的惹老夫人不快。”谢怀宗也被两人的哭声吵得有些心绪烦躁。 谢怀宗本来一早是要去衙门的,可还没等他出谢府呢,便被白氏派去的人给拦了回来。 昨日吴葶奕惹出的那档子事情,白氏后来也让人将事情始末告诉了谢怀宗。但具体的细枝末节谢怀宗并不知晓,白氏也是想等第二日让谢怀宗来福安堂,在和他一起商议如何处置此事。 所以,谢怀宗最开始只是以为是吴葶奕惹得祸。直到苏姨娘昨夜冒着风雪,挺着大肚子来榴花苑找他,他才知道这其中也有谢韶婉的事。 “老夫人看在婉儿还年幼的份儿上,就请老夫人网开一面,在饶过婉儿这一回吧。”苏姨娘不住的哀求道。 还没有等白氏说话,谢温娘不禁说道:“苏姨娘这句话怕是说错了吧,婉儿是年纪不小。但做的事情可不是她这个年纪该做的。若论做事的卑鄙手段,这府中可没有人是婉儿的对手。” “婉儿也是一时糊涂,还请吴夫人看在老爷的份儿上,饶过婉儿吧,婉儿毕竟是谢府的小姐。”苏姨娘弯着身子不停给谢温娘鞠躬道歉。 “苏姨娘可别这样,你这样我可受不起。婉儿是谢府的小姐没错,那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难道是街上的叫花子不成。”谢温娘厌恶的看了苏姨娘一眼,不禁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苏姨娘见谢温娘不吃这一套,不禁又跪着爬到了谢韶婉的脚边,“老爷,婉儿可是我们的女儿,老爷也知道,婉儿自幼乖巧柔顺,还请老爷求老夫人能给婉儿一个改正的机会。” 谢温娘听了顿时是火冒三丈,“你要给你女儿求一个机会,那谁给我儿子机会,他现在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一下。若不是因为你的女儿,我的儿子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吴夫人这话就说错了,这怎么能怪婉儿呢?若不是表少爷贪花好色,本就对二小姐心怀不轨,又何至于会因往婉儿的一句话,就敢那么做?” “你们母女果真是一样的厚颜无耻,奕儿是有错,那你女儿就没有错吗?你还真会倒打一耙?果真是什么样的母亲就生出什么样的女儿?你当年如果不是耍手腕,身在勾栏却还勾引我的哥哥。哥哥也是心软,才将你抬进府里做了姨娘。我们谢府养着你,才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谢府的?你可知,谢韶婉昨日做的那件事,险些毁了谢府。” “老爷……”苏姨娘见谢温娘提起了自己当年在勾栏之事,不禁泪眼婆娑的看向了谢怀宗。 “妹妹,现在说的是奕儿和婉儿的事情,妹妹提那些陈年旧事的做什么?” “好好好,都是妹妹的错,哥哥现在为了一个姨娘,连妹妹也不管了。妹妹知道自己是嫁出去的人了,是个外人了,妹妹就不该留在谢府,免得惹人嫌。”谢温娘说完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温娘,你明知哥哥不是那个意思?” 谢怀宗很是无奈,他现在是哪个都说不得。既然怎么说都不对,他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白氏也被这两人吵得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