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在前引路,将青梅带到了谢温娘的厢房。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谢温娘问道。 “我在房中待着有些闷了,就想着来园子里逛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叔母这里。” 青梅瞥见谢温娘的披风就在身旁放着,便知丫鬟方才说话为何吞吞吐吐了。 “叔母这是要出门吗?”青梅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没有人陪着说话,就无聊的慌。瞧着今日日头不错,就想着去福安堂陪母亲说说话。” “看来我今日来的不凑巧了。” “你来就是巧的了,也不必我在去你那里一趟了。前几日我拜托你的那件事,你可同哥哥提起过没有?”谢温娘满含期盼的看着青梅,仿佛她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青梅身上了。 青梅笑了笑说道:“叔母不必如此紧张,此事就算不成。难不成堂哥就寻不到更好的亲事了。” “可是要他这般想才好呢,哥哥到底是如何说的?”谢温娘焦急的问道。 “老爷听了以后什么都没有说,只说堂哥是个好孩子,若是在知上进便是最好了。”这些话谢怀宗自然没有说过。 谢怀宗只是告诉青梅,若是谢温娘在提及此事,话由她说,但不要将话说尽便可。 谢温娘听了却有些喜出望外,她觉得哥哥如此说,便是在暗示她。若是将吴葶奕在严家管家便会同意这门亲事。 青梅看到谢温娘如此高兴,也未多加解释,之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我真该让奕儿这个孩子过来谢谢你。” “我们都是一家人,叔母不必客气。”谢温娘前几日还对青梅不想理会此事有些生气。但今日听了青梅的一番话,就觉得自己当日是误会青梅了。 “听闻叔母院子里有一株红梅,颜色比园子里的红梅都要娇艳,也不知此树现在开花了没有?” “我就说你来的巧,前几日我去瞧着还是满树花苞。因就在你堂哥屋前种着,你堂哥近几日在房中用功苦读,我也没有再去打扰。今日你来了,我们一起去瞧瞧,也好叫你堂哥出来谢谢你。” “那我此去岂不是扰了堂哥了,若不就改日吧。” “他也该出来散散心了,我听丫鬟说都在房中好几日没有出来了。正好我们叫他出来一起赏赏花。” “既然叔母这般说了,那我就不推辞了,看来我今日是有眼福了。” 青梅本想开口问谢温娘方才所见的女子。但又觉得有些唐突,便想着等等在问吧。 一旁的秋儿听了,连忙替青梅重新穿好披风。 谢温娘则披了件孔雀纹青羽披风,穿戴好以后,几人便往后院去了。 只是众人刚踏进后院,便看到吴葶奕房门口站着一个丫鬟。那个丫鬟看到众人过来,神色十分的慌张。 谢温娘自然认出了这个丫鬟就是吴葶奕房里的丫鬟。 青梅也瞧出来了,眼前这个丫鬟就是方才鬼鬼祟祟带人进来的那个丫鬟。 只是此刻青梅好奇的是,方才那个白纱遮面鬼鬼祟祟走进来的女子到底是谁,而此刻那个女子人又去了哪里。 “珂儿,你过来?”看到珂儿瞧见自己就要跑开,谢温娘便知这个丫头有问题。 珂儿见谢温娘叫自己,便知道是躲不过了,连忙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就在谢温娘正要问话的时候,突然从吴葶奕厢房里传来了几声男女嬉闹浪叫之声。 谢温娘听到以后,脸色瞬间惨白毫无血色,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了。不用问珂儿,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在房中做什么了。 青梅自然也听到了,但这个时候,她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脸色由白转青的谢温娘捏了捏手中的锦帕,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儿子怎么如此不争气。什么时候和丫鬟调笑不好,偏偏碰上青梅来这里。 “叔母,要不我改日在来吧。”青梅不想谢温娘脸上太过难看。 “让你见笑了。”谢温娘讪笑着说道。 就在几人准备要走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从厢房里传了出来,“吴公子,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听丫鬟说你要娶亲了。你要是成家了,那奴家可怎么办呢?奴家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答应过要替奴家赎身的,你可不能反悔了。” 色胆包天 “我的小冤家,你放心吧。等我娶了表妹,我就将你抬为姨娘。” “奴家可等不了那么久,这几日妈妈总是催着我接客呢,你可要快些来为奴家赎身?”接着便是女子撒娇的声音。 青梅一听便知这个女子不是良家,谢稳娘又岂会听不出来。方才她还以为儿子只是和府里的丫鬟在胡闹。但没成想却是和外面的勾栏女子在厮混。谢温娘的肺险些都能被气炸了。 此刻的谢温娘真是左右为难,她若是此时在当没事人出去,那就是将一旁的青梅当成了傻子。 只见谢温娘转身便往吴葶奕的房间里冲去。走到房门口,谢温娘推了几下房门,发现门是被从里面拴着的。便抬起脚一脚将门踹开了,里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青梅怕出事,也带着秋儿跟了过去。 进去以后,只见吴葶奕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赤脚站在地上。榻上还坐着一个用锦被裹身的女子。但那个女子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母亲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我?你竟敢将这种小娼妇带回家来?”谢温娘不由分说的上前打了吴葶奕一巴掌。 “这位夫人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但怎么也会口出秽言?” 此刻的谢温娘已经恢复了理智,因此她并没有理会眼前的女子,毕竟此女子还不值得她去计较。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勾栏女子竟然如此的嚣张。对于这种人她自然不屑亲自动手,所以,她只是吩咐碧桃去叫两个小厮过来。 很快,碧桃便带着两个小厮来了厢房,“你们两人将她给我捆起来扔出谢府去。”谢温娘厉声吩咐道。 那两个小厮看到谢温娘让自己捆的是一个香肩外露,只穿了一件绯红肚兜的女子,面上顿时有些害臊,自然不敢上前。 “她就是个娼妇,你们还和她客气什么。快些将她捆起来,回来我有赏钱。” 俩小厮听了,便未在犹豫分毫。快步走上前去,正准备将榻上女子捆起来。 “等一等。”青梅阻止道。 “叔母,要不让她将衫裙穿好在出去,免得让人非议。”青梅提醒道。 “还是你想的周到。”谢温娘这才想到,若是这个女子半露着身子被抬出去,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你是打算赤着身子被扔出去,还是穿好衣服,你可以自己选择。” 那个女子看到谢温娘是来真的,顿时有些慌了。听了谢温娘之言,连忙捡起扔在一旁的衫裙抱在怀中。 “现在知道要脸了,那就不要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夫人想必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我就是靠这个勾当谋生的。” 一旁的青梅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就是方才轻纱遮面的女子吗? 青梅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堂哥竟如此色胆包天。 “你若是想走,就快些穿好衣服。若是在耽搁下去,我不能保证我的叔母会不会改变主意。等到那个时候,你若是再想出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说完,青梅便对谢温娘说道:“叔母,我们去外面候着吧。” 很快,房内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 不多会儿,那个女子便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了谢温娘面前,“夫人,你儿子还有一样东西没给我呢。” 说着女子便伸出了手,“请夫人将今日的银钱给我。” 跪在地上的吴葶奕听了更是无地自容,一句话都不敢说。 “拿着快些滚吧。”谢温娘示意身后的碧桃给了女子二十两银票。 “多谢夫人。”说完女子便转身扬长而去了。 等女子走后,谢温娘是在也支撑不住了,碧桃连忙搀扶着谢温娘进房,坐在了靠窗的红木圈椅上。 青梅见此,知道谢温娘要开始教训吴葶奕了,便很识趣的准备告辞离开了。 “让你见笑了,只是今日之事……” “叔母放心,我今日只是来赏花的,其他什么事都没有瞧见。” “那我先替你这个不争气的堂哥谢过你了。” 谢温娘又强撑着送青梅出来。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青梅便带着秋儿回了榴花苑。 “你去告诉他,让他将衣衫穿好,来厢房里见我。” “是,夫人。”碧桃将谢温娘的话告知吴葶奕以后,很快便回来了。 不多时,吴葶奕便过来了,只是他站在厢房门口踟蹰着不敢进来。 “你是不是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你若是不嫌丢人,你就站在那里。让谢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你今日干了什么好事。” 吴葶奕听了,哪还敢不进来。 “求母亲饶过孩儿这一次吧。”吴葶奕跪着爬在谢温娘面前。 “你口口声声说你在房中用功读书,难不成那个小贱人就是你读的书了?你可知你的母亲我,为了你,豁出这张脸不要,低声下气的求着人给你提亲,你自己却和那些勾栏里贱人不清不楚的。” “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敢将那种女子带回府来。你可知道,此事若是让你外祖母知道是何后果吗?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吴大公子吗?你父亲现在没有官爵在身,而云安城我们又无宅邸可容身,也就你祖母还怜悯我,才给了我们一家人一个住处。可是你现在这般做,我们还能心安理得的住在谢府吗?难不成你还想过丧家之犬的日子吗?” 谢温娘这些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若是白氏一怒之下将她们一家都赶出谢府,那他们就真如丧家之犬一般无家可归了。但这番话在吴葶奕听来,就是母亲在吓唬他。这反而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个更加邪恶的想法,只是在母亲面前他不敢表露分毫。 “母亲说的是,孩儿日后再也不敢了,求母亲在给孩儿一次机会。”吴葶奕不停的拉着谢温娘的手认错。 “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以为你之前偷偷去勾栏瓦舍我都不知道吗?我只是在给你机会而已,可是你呢?你一直在欺骗我。你就和你那没有出息的爹一样,不求上进,整天只知待在脂粉堆里。都快过而立之年了,却还是居无定所。难不成你真的愿意和你的爹爹一样,仰人鼻息的过下半辈子吗?” 无事殷勤 想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如此的不成器,谢温娘就痛心疾首。 夫君不成器也就算了,但她的儿子可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若是也这般不求上进,那她这辈子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求母亲在相信孩儿一次,孩儿真的会痛改前非的。”不管此刻的吴葶奕真心悔过还是假意认错,他满脸涕零的模样倒让谢温娘有些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