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云顺口问了句:“娘, 你这是干什么呀?” “哎, 咱们苏家戏堂传到我这代, 就传不下去了。如今戏堂要拆了, 我把这箱宝贝带回来。” 苏家第38代传人苏小凤打开大木柜,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是一些戏袍、头面和一些布景道具。 “苏家戏堂要拆?为什么要拆?”苏小云十分震惊, “咱们戏堂借给青山坳小学做礼堂, 开音乐会、开校会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拆?” “咱们那戏堂太老旧了,港城有富豪赞助咱们村扩建学校。咱们家的戏堂又长久废弃,村政府就把咱们戏堂那块地收回了, 要改建学校。”苏小凤虽然没唱过一天戏,但那戏堂是她爷爷留给她的, 知道戏堂要拆, 苏小凤还是挺伤感的。 “村里这么多地, 换块地方建学校不行啊?不能拆,苏家戏堂绝对不能拆!”苏小云拽上自己抓小偷得到的100元老人头, 还有这几个月发的工资, 就去学校里找村长。 实在不行, 苏小云打算把苏家戏堂那块地买下来、租下来都行! 苏家戏堂祖上荣耀,一草一木都是金贵之物。不说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雕梁画栋, 光是庭院里的几棵百年沉香木, 便价值不菲, 苏家后人是守着黄金当粪土啊。 别人不识货, 苏小云自小在苏家戏堂长大,可非常清楚苏家的底细。就刚刚苏小凤倒腾的大木柜,就是金贵的血楠木,苏小凤还嫌它碍位置丢在外头。 苏小云找到村长那里,村长大人打着太极道:“小云啊,不是我针对你们家,非要拆你家的戏堂。你看,你家戏堂连着学校,学校要扩建,你家戏堂就要拆啊。不拆你家那个废戏堂,难道还拆别人家吗?” “我们家那戏堂是文物,不能拆!”苏小云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村长大人。 村长顿时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村长心道,这个弱鸡一样的穷小子,当了几天老师,那压人的气势倒是涨起来了。 村长大人咳咳两声,站起来请苏小云坐下喝茶。 村长大人边让苏小云喝茶,边道:“咱们村里这戏堂,算哪门子的文物啊?现在国家搞大建设,能拆的都拆了,旧的不去,新的怎么会来呢?你们家那戏堂啊,已经算是危房了,迟早要拆的。你爸妈都没出声,你就莫要再阻拦了。” 苏小云看了这位图省事的老村长一会儿,慢慢道:“我家那戏堂,一砖一瓦都是我们苏家的,我没同意拆,谁都不能拆了它。这里是七百块,我先租着那块公地几天,我现在就去城里申请文物保护。在此之前,谁都不许动我们苏家的戏堂。” 苏小云拍了一沓可爱的老人头,到村长残旧的办公桌上。 这七百块钱在当时来说,已经是一笔大钱了。村长眼睛一亮,收了钱,马上劝苏小云: “小云啊,你这孩子从小就文静,不懂得钻营关系。你看你一个高材生,连一份工作介绍信都搞不到,我看你就别浪费钱去城里了,人家不会见你的。” “我不去,又怎知别人会不会见我?您放心好了,等我从城里回来,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只是您收了我的钱,希望您能再保住苏家戏堂几天,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我回来再说。”苏小云笑眯眯的看着老村长道。 村长大人心道,钱进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它上面又没写谁的名字,我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我根本不需要受一个毛头小子的约束。 村长笑呵呵的满嘴答应道:“你个倔小子,真是的,不撞南墙心不死。你去吧,这里有我照看着,你就放心的去吧。” “既然如此,”苏小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拿出一张租地契纸道,“村长签字吧,咱们立字据为证。这样,这事传到外人口里,咱们也不是私相授受,没什么把柄给别人说。” “嘶!”村长大人望着苏小云,心道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你给我贿赂,还要我立字据啊? 苏小云笑望着这老狐狸,故意道:“您怎么不签了?是做不了决定吗?那我把乡亲们召过来,开个会,让他们同意把那块公地租给我几天,我这就去叫人!” 苏小云说着就要跑了,村长大人忙拉住苏小云道:“别,小云啊,这事我能做主。那地就租给你几天,我签字。” 苏小云看着村长大人签了字,这才放心了:“村长,现在那块地这几天是我的了,只有我有使用权。那上面的戏堂也是我们苏家的,我不让拆,就没人有权拆。” “走吧走吧,就租给你几天,回来晚了可别怪我。”村长大人第一次被个孩子套进去,村长大人心里十分不舒服。嘶,苏家这小伙子,居然懂套路啊。 苏小云回了家,却没有收拾包袱去城里。苏小云知道时间紧迫,离学校扩建只剩这几天,他不能走。如果他走了,万一又遇到人家文物单位的人出公干,出差去了,苏小云岂不是要等死? 何况文物保护,是需要大笔资金的。这也是各地大肆拆旧建新、对旧居毫不保留的原因。这时候的国家经济还在复苏,根本没那个底气拿出那么多钱保护那么多的古旧建筑。 对历史文物的保护,历来都是有钱人在出力。苏小云可不会舍近求远,眼见就有一位爱国土豪要光临他们青山坳了,苏小云又何必跑去城里,跟两袖清风的清水衙门谈拨款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