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1—过往

「我现在要把这个线绕去哪？」李依樊看着手上家政课要交的针织作业问。 「绕到这边。」黄艺姍站在李依樊身后弯下腰从后环住李依樊的操作说：「这样子绕、这样子穿。」 「哦—这样子跟……这样吗？」李依樊重复一次问。 黄艺姍笑出来把手缩回来交盘在李依樊肩背上说：「对。」便看着李依樊侧面微笑说：「真聪明。」 「笨得要死好不好？迟交一个礼拜了，哧！」李依樊回：「我寧可做一年级的木工，这鬼东西真要人命喔。」 「会吗！？我觉得一年级那次的木工课很夭寿耶。我锯到手断掉木头还没断！」 「啊……可惜那时你跟华仔还不熟喔，不然她是锯英—锯界菁英。」李依樊回，黄艺姍欢笑着，轻靠在李依樊头边。 「你好香哦……」黄艺姍闭上眼睛嗅闻一下说：「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李依樊转过头去给一个害羞微笑，又转回去继续手边作业。 叶少彤跟郭妮华双手托腮看着这一幕，叶少彤说：「班长现在是在宣示她的主权吗？」 「应该是吧。要告诉全世界依樊是她女人。」郭妮华说。 「依樊真的跟她在一起了？」 「没有，只是他们越来越好而已。然后做出一些……其实好朋友也会有的互动。」耳语的内容是否会是好朋友之间也会说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你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这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依樊根本不会喜欢人啊。」 「如果是班长的话，我不意外她可以是那一个强大电击流。」 「是没错啦……她本身这么强大，靠近她不是被她电到（喜欢上她）就是被她电死（对她產生莫大敬畏）。」 并没有人知道真相，但不用知道真相也看得出来。自那天过后李依樊跟黄艺姍的互动一天比一天还要亲密，与其说黄艺姍很主动，不如说她是大方豪爽，也就是说，如果她只是喜欢李依樊这个朋友或是那天李依樊当机立断拒绝她，他们终究还是会出现如今这一幕画面。 除非李依樊表明不喜欢这样靠一起。 说也奇怪，李依樊确实也不是这么喜欢跟好朋友靠紧的女生，但她就是拒绝不了黄艺姍的热情。 「啊惨了！」缠在一起了。「这怎么办喔！」李依樊焦急问，不会又要重来了吧！ 「我来。」黄艺姍立即拿过手解救李依樊。 「再看下去会羡慕嫉妒死。」叶少彤说：「我见他们只有在学校见面，大部分时间都在上课，到底怎么培养的可以那么快培养出这么多感情？我的意思是，就李依樊部份而言，班长再怎么强大，这点时间够让李依樊被电到吗？」 「你不知道依樊上上礼拜有去班长家吗？」郭妮华说。 「真的假的！？」 「对啊。据我所知，连班长团都没有一个去过班长家，搞不好去班长家擦出神秘火花，班长可能放催情音乐或招待依樊吃会促进贺尔蒙激素的海鲜。」 「去班长家啊……真好！人家也想看班长的房间！」 「想偷闻班长的枕头啊？」 「讲那什么不争气的话啊？有上进心点偷拿班长牙刷好不好？」 「靠！超噁耶你！」郭妮华大叫，叶少彤疯笑出来。 「好啦。我去邀他们这礼拜一起去旱溪那边帮我清理食物。」叶少彤起身说。 「李沃璇！你真的很爱拖拖拉拉喔！」李依樊在楼下大喊。 「我找不到我要穿的裤子吼！」李沃璇回。 「裤子那么多一定要那件吗！」 「好咩！」一分鐘后李沃璇拿着帽子跑下楼说：「等一下会死是不是？你真的很烦馁。难怪叫依樊—一直烦、一直烦的。」 李依樊注意到一件事的说：「你是又长高了吗？」然后微弯腰说：「我记得这件裤子没这么短啊。」 「对啊。上次量身高我又长高了，嘿嘿。」李沃璇将帽子甩上头戴好说。 李依樊挺直腰桿看着李沃璇，才发现到好像真的有，天天看的没察觉，现在一说发现李沃璇几乎跟自己平视了。 「唔。你哪天会不会比我高啊？」李依樊问。 「我就可以保护你啊。把坏人打倒！」李沃璇挥了一拳叱喝着。 「得了喔。我比你高也打不倒坏人。」李依樊白李沃璇一眼，走出门到院子牵脚踏车。 「你这么死娘砲。」李沃璇双手插着口袋跟出去说。 「到底跟谁学娘砲这词的喔。」李依樊跨上脚踏车说。 「大哥啊。」李沃璇站上火箭筒回：「大哥说邱阿姨的儿子是死娘砲，跟我说娘砲是很胆小的意思，说：『像你姊也是死娘砲。』」 「结果你们根本没有一个人懂死娘砲的意思啊！」李依樊差点吐血说。「不准再说娘砲！那是歧视！」 「骑士？娘砲是骑士？」 「对！」「娘砲其实是骑士的意思？」 「对！不准再说娘砲知道没？」 「原来如此啊—」李沃璇摸着下巴张大眼说：「这样娘砲很帅啊。我也要当娘砲，小时候看童话故事就觉得骑士听起来很帅，还会骑马。」李依樊眨了两下眼后噗了好长一声领悟还喷出口水。「可以穿帅帅的盔甲。」 「我真的会被你打败喔……」 到了旱溪，姊妺跨过矮围墙看到其他人已经到了，地上放着爆出来的两大袋食物，两人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李依樊看向纪玖澄说：「真难得你会在这边喔。我以为你已经嫁了。」 「有没有想我？」纪玖澄问。 「想个屁喔。你就坐我旁边、旁边的前面，我连你的后脑勺都看腻喔。」李依樊抽了一盒写着看不懂的日文，应该是跟香蕉有关的饼乾。「奇怪，少彤咧？」 郭妮华边咀嚼食物边回：「她跟周仪在那边抽根菸。」 李依樊转过头去看到站离他们远一点的两个人，将头转回来说：「少彤什么时候会抽菸？」 「阿灾？反正她这个人就萧肖，搞不好抽好玩而已。」 约莫过了三分鐘叶少彤与周仪走回来了，叶少彤坐下没多久开始问大家之后想读哪间高中职，轮到问起李依樊，李依樊撕开果冻条回：「我喔……应该读夜校吧。可以半工半读。」 「班长看上的女人怎么可以只念夜校呢？」 「闭嘴不要乱讲话，我跟她没有什么好不好，只是书友。」 「真的是这样吗？你上次不是有被她邀请去她家？嘖嘖嘖！据我所知班长不是那么轻易邀同学去她家的呢。干了什么好事啊你们？否则为何那天过后感情火速爬升？」 「没有喔！」 叶少彤不闹她的看着纪玖澄问：「啊你咧？你什么兴趣都没有，你要去哪啊？」 李沃璇此时看着李依樊问：「班长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少听她在那边乱讲，我跟班长只是好朋友喔。」李依樊回。 李沃璇听了没说话，内心却感到一点不舒坦。她早知道李依樊的桃花很旺盛，班上有好几个同学也很仰慕李依樊，但这阵子不晓得为何变得会在意这种事，听到有人喜欢自己的姊姊，彷彿是一种……有人要跑过来抢自己的球一样。 后来黄艺姍他们来了，这是李沃璇第一次看过班长，当她看着黄艺姍毫不犹豫走过来坐在李依樊另一边并且靠李依樊很近时，李沃璇忍不住皱点眉看着把脸靠李依樊太近的黄艺姍。 近到好像要亲姊姊一样。 「班长应该不用问了吧？准是台中女中吧？」叶少彤问起黄艺姍未来的事。 「不然我也无路可走了。」黄艺姍回。「依樊呢？你想考哪间学校？」 「你女人要去读夜校，劝劝她吧。」 又是这句话。听了真是不舒服。李沃璇晃动两下嘴巴，偷偷瞪一眼自始至终靠李依樊太近的傢伙。 「为什么要说无路可走？难道考台中女中不是你的本意？」李依樊再拆一包日本软糖问。 「是我的本意啊。」黄艺姍抽了张卫生纸擦掉沾在指头上的糖霜说：「是我对自己的要求除了台中女中不考虑第二间了，如果考不好……可能重考一年了。」 「你一定可以上的喔。你成绩这么好。」虽然黄艺姍并不到连冠，一上第一次跟第二次她都在百名外，第三次才衝到前五十。 由此可见这一届的素质非常高。 黄艺姍是有感到压力的，都怪自己新生时太过于高傲了，第一次月考过后才发现世界卧虎藏龙，同届厉害的人太多了。有时候黄艺姍独自一个人想起跟李依樊相处的快乐时光时，她会暗自庆幸着是到二年级才让她跟李依樊有多一点接触。 如果一开始让李依樊跟她有密切交集的话，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好，现在的黄艺姍个性是有改过变得圆润点的。 「我现在是满有把握的，但仍会感到不安。虽然我很会安排时间，但我也……浪费时间过。要知道松懈了点，好快被其他班成绩好的追上了，而我后来才意识到竞争的对手不只我们学校，还有这么、这么多学校的学生。」黄艺姍说。 「你也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喔……」李依樊说，她压根儿没想到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当然她也不用想，反正她读夜校。「你却还是有时间看漫画。」 「如果没有抽空看个漫画，我会崩溃的！」 「我了解。」李依樊丢了一颗软糖进老妹嘴巴里后看着旱溪另一边，感觉好像是从这个世界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说：「如果不是看小说，还有认识到少彤跟华仔那两个白痴以及我的家人，我应该也会感到崩溃。」 或许因为都有在帮母亲分担解忧，家里的事情几乎由李依樊一手包办，儘管钱还是要伸手跟母亲拿，但她也是帮母亲写支出本好帮忙控制经济。 久而久之这股经济压力即便她还不用工作也还没饿到，即可以从中体会到母亲多胃痛。每个月要跟妈妈一起担心剩下的钱不晓得撑不撑得到下个月领薪水，老哥跟自己饿到就算了，妈妈跟妹妹饿到怎么办？ 好多东西似乎也该换了，却要以相当乌龟的速度去淘汰换新。每年冬天妹妹都要跑来跟自己睡才有办法觉得温暖，想买个便宜的暖炉就是买不起。 去市场买东西的话也要斤斤计较跟精打细算，有时候被a走一点点钱都想哭。每次想到小时候有那么几次离妈妈领薪水还有七天，家里全部现金竟然只剩下两百块要怎么撑？妈妈只能去跟亲戚借。 幸好自己的心态一直保持很好也算乐观，否则的话，其实她好羡慕叶少彤跟郭妮华。就算郭妮华家境好自己没多少，起码她有父母，大人的负担与压力暂时还轮不到十四岁的孩子去分担。 儘管现在也好一点点了啦。母亲工作这么久了有加薪，不然以前超惨的呢。 黄艺姍看着李依樊，进而发现到他们都是抗压性很强的女孩子，虽然面临的事不同。他们都不喜欢让他人知道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几乎很少在述说自己感到的压力。 他们现在却在彼此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 也只有真的很信任一个人，或甚至重视一个人，才会把自己平时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示出来给对方知道吧？ 黄艺姍轻握住李依樊的手微笑说：「我们一起加油吧。」李依樊也露出一个会心的温暖微笑，轻轻回握住黄艺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