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某栋建筑物的阴暗处,凉冰跟蔷薇蹲坐靠墙,肩并肩缩在一起,汗是冷的也是热的。看那群黑衣人大喊大叫的奔跑过去,声音逐渐远去,两人才放松下来。 「他、他们是谁?」凉冰还有点喘。 「我不知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跑?」 对于这个问题,两人互看,蔷薇乾笑,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大概是本能反应吧。 「反、反正看他们拿武器,还很兇的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蔷薇靠常理判断,凉冰想了一下,也许她是对的,至少她们现在安全了(暂时)。 凉冰随后用她的衣袖擦了擦蔷薇脸上的汗,蔷薇盯着她,脸逐渐变红,也不知为什么。还好这地方的光线昏暗,凉冰没瞧见她害羞,直到发觉彼此还牵着手,不清楚的视觉下,温度升高更容易被察觉,蔷薇不想让凉冰发现自己的不寻常,先放手,但放手之后又极度后悔。这时的气氛变得奇怪,沉默了几分鐘后,凉冰先说。 「对不起,蔷薇,昨晚在你家……强迫你……」凉冰低头,越说越小声。 「不用道歉,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是因为喝了那个疯女人的……」 「疯女人?」凉冰挑眉。 「路小枫啦。她若是正常人,这世界大概没疯子了。」蔷薇实在不想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一说她的名字就火大。 「蔷薇,你对小枫是有什么误会吗?」 「你还帮她说话啊!你不知道她……」蔷薇的声调忽然大起来,凉冰吓一跳。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怎么了?」 「她……她很不要脸,见了漂亮女人就勾引,不知羞耻。」蔷薇别过头,不想面对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有勾引你吗?」凉冰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蔷薇也是漂亮女人。 「我……总、总之,你别喜欢她,她不是什么好对象。」 蔷薇不敢看凉冰,感觉在生闷气,凉冰抿唇,觉得蔷薇很可爱。 「那你有好的对象要介绍给我吗?」凉冰故意逗蔷薇,想知道她的反应。 「你很急着结婚吗!」 这个反应就大了,感觉凉冰若再刺激蔷薇一下,她就会发狂咬她的头似的。凉冰忍不住笑,谁说找对象就一定要结婚的。 「凉冰,我劝你,寧缺勿滥,一个人也可以很美丽,你现在就……很美丽。」 凉冰没想到蔷薇会这么说,胸口莫名有股温暖在流窜,同时也有另一股无法控制的衝动-她想吻她。蔷薇吓死了,脑袋整个当机,明明昨夜她们做的事更超过,此时不过轻轻一吻却引发内心的波涛汹涌,蔷薇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啾……」 虽然没有很狗血的疯狂亲吻下去,凉冰有些失望,但蔷薇没有拒绝,她已经很感激了。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 双脣分开后,凉冰很诚实地说,害蔷薇都不晓得该怎么回应她。 「蔷薇,其实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为什么你昨天晚上要吻我,你大可不理我,把我……」 「我不知道。」蔷薇立刻打岔凉冰,不知道这个答案模稜两可,充满曖昧的甜蜜。 「但如果你喜欢别人,我……我会有点不是很开心。」 换凉冰彻底脸红,掩面看蔷薇。「我会有点不是很开心」的这个语法,好像不太对,但凉冰不想抓她的语病,因为此时此刻,她已开心到无以復加,幸福来的太突然。 「凉冰,我五天后要……」 再次对视,两人的心情已截然不同。 「五天后?」凉冰的眼神闪闪发光。 面对凉冰的满心期待,蔷薇感觉到压力了,但谈感情好像就是这样,要对一个人的真心负责,当然沉重。 「五天后,我重新整理好自己,再来找你。」 这一个甜蜜的约定,凉冰是一定会等蔷薇的,虽然不知道为何要等五天,但总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她。 「好,我等你。但是,蔷薇,你刚刚跟我接吻,很不认真。」 今晚最后的这个暗示明显到不能再更明显,蔷薇瞇眼瞪凉冰,心想她刚才那是强吻好吗?都不给人心理准备的,重点,她跟女人还是第一次。但蔷薇不知,凉冰跟女人也是第一次啊。两个女人的第一次,最终的结果,就是坐在阴暗的巷弄里,互相强吻。 --- 叮咚、叮咚、叮咚…… 「熙儿、熙儿,你还在睡吗?」 鹤熙今天早晨醒来,不是被夏天炽热的阳光唤醒,是被妈妈的「突袭」给吓醒。鹤熙花了十几秒恢復镇定,不,是从凯莎温暖赤裸的怀抱中,不情愿的起床。 「凯莎、凯莎,亲爱的,快起床!快点!我妈来了。」 鹤熙大力摇晃凯莎,凯莎本想赖床,但一听到妈妈这个名词,瞬即清醒。两人手忙脚乱的拿起地上的衣服穿,鹤熙在人形镜前稍作整理,惊见脖子上某一个小红块,转头瞪凯莎。「亲爱的,这是什么?」 鹤熙又惊又羞的指着侧颈上的红印给凯莎看,凯莎揉了揉眼睛上前确认-吻痕,一脸坏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你不要生气。」随后欲亲上去要加深,鹤熙捏女友的耳朵阻止。 「不准再有下一次,咬你啊。」 凯莎假笑,点头说好(才怪)。放开凯莎后,鹤熙换了一件高领毛衣离开卧房,见客厅玄关的混乱,鹤熙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收拾乾净。 「对不起,妈,我刚醒。」鹤熙开门让妈妈进屋。 「熙儿,我很少看你睡这么晚,你不会生病了吧?还穿这么厚。」 鹤熙随口敷衍几句,说是冷气开太强,很心虚,但也没办法。她人生第一次为爱说谎。 「凯莎?」 「阿姨好。」 妈妈见凯莎端坐在客厅沙发很惊讶,鹤熙立即解释,凯莎配合她,演技还不错,拿桌上的笔电跟资料作掩饰,她们可是彻夜谈「公事」,相当认真,一点也不马虎。确实是没有破绽,妈妈也就信了她们,毕竟在她的思维里,不会将两人想成除了朋友同事之外的关係。 「熙儿,我们去医院一趟吧。」 妈妈说明来意,凯莎也在听。原来昨天苏马利的父母在高速公路遇上连环车祸,好像有伤到神经,有可能半身不遂。鹤熙震惊,凯莎也是,虽然是情敌的父母,但无论谁发生这种事,都难免让人同情。鹤熙馀光看凯莎,凯莎是通情达理的人,再怎么说,两家人从以前关係就好。凯莎给女友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你去吧。凯莎接着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跟她们说再见,鹤熙送她出去,留妈妈一人在家里等她。在门口,鹤熙的依依不捨比凯莎还强,手不愿松开,要热恋期的情侣分开是最严厉的酷刑。凯莎伸手轻抚鹤熙的脸安慰,可惜她不能给她的挚爱一个吻,但目光中的感情是无庸置疑。正巧,这一幕被在外头抽菸的爸爸撞见。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的局面,异常诡异。为遵守对爱人的承诺,凯莎不得不痛心松手,对鹤熙的爸爸礼貌别过,转身离开。 剩下父女俩相望,香菸的烟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这一刻,不知为何,鹤熙的呼吸变得很难受。听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情人要被抢走,一定会有所预感跟警觉的。 「熙儿。」 「嗯、嗯?」 父亲的这一声呼唤让鹤熙紧张万分,不自觉捏紧了手。 「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我怕她会受不了。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爸爸的语气非常冷静,他的冷静是善意。父亲那一口长长的白烟吐完,鹤熙对他们的歉疚是铺天盖地的,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夹在爱情跟亲情之间,她痛苦的一眼一道泪,但趁眼泪还没流过颤抖的唇,她就自己擦掉,回头换装跟爸妈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