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联盟已掌握两个帝国建筑的方位,但,将所有人迁移过去也是极难的。更何况,模拟深渊信号这一块迟迟没有进展。”陆听寒看向时渊,灰蓝色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可是,你来到了城市。”

时渊突然明白过来了:“你们想模拟我的波长?”

“如果近距离‘观察’你,从你这里收集数据,那么联盟也不用去到深渊之底了。”陆听寒揉了揉眉骨,“你是个很特殊的深渊,即使模拟不出来你的波长,或许从你身上,我们也能对深渊有更好的认知,从而抵御城市,甚至……去到其他深渊的底端,拿到它们的数据。”

他继续说:“如果这样,我们也可以同时准备搜寻地下建筑,策划转移计划,最后完成‘深潜’计划。”

“这些天,关教授也跟我重新提起了‘深潜’。他的意思是,你很可能是我们新的希望。”

时渊:“啊,原来是这样,我……”

“先听我讲完。”陆听寒温和地打断了他,“我听到关教授的话,是非常纠结的。时渊,你还记得我说过吗,让你见证一切。”

——在拾穗城的天台上,他们并肩而立。

陆听寒和时渊说,我们已看到勇敢的你,而现在,不需要救世神,到了你来见证我们勇气的时刻。

时渊:“我记得的。”

陆听寒:“到现在我依旧这样认为,你没义务拯救城市,也没义务去欺骗那些怪物。你应该在城市中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比如演舞台剧,比如欣赏花海与麦田,比如接电话和照料异变者。我怕我向你提出请求,你会因为对我的喜欢,做出违心的回答。”

他继续讲:“我与父母的关系淡薄,至交颇少,苏恩齐总说我为战争而生,战火充斥了我人生的每分每秒,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因为我的陪伴而喜欢我,我又何尝不是呢?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爱上过任何人,也没想象过这一天。这是我拥有过的、最纯粹的感情,因为太美好,我不想它有半点瑕疵。”

“但,我是联盟最高指挥官,我得抓住一切可能性去拯救联盟,去拯救人类。”他交握的十指用力,指节微微发青,“所以我还是要问出这个问题:时渊,我已经和关教授确认过,项目是纯观察性质的,不会对你本身造成影响——就像过去我在监视塔进行的观察一样。你只需要释放出感染波长,我们在不同环境下记录下来,尝试模拟。而你不会是异类,是科研中心的一份子,是为联盟做出贡献的志愿者,值得应有的尊重。”

“所以,抛开你对我的感情,你愿意参与新的‘深潜’计划吗?你愿意……尽可能救下城市吗?”

时渊与他对视。

就这么对视了两秒钟,他突然笑了,探身,在陆听寒的侧脸亲了一大口。

他轻快说:“我当是什么事呢,让你那么严肃!在我第一次出城想给你看那只蓝蝴蝶的时候,我就做出决定了呀!我不是为了你,我也喜欢这里呀。”

陆听寒:“……”他有些不解。

时渊的尾巴摇曳如彩旗:“我见到了剧团,遇到了程游文和秦落落他们,演出过《殉道者》那么好的故事,还有那些花海和麦田;后来,我又认识了想去宇宙的邬先生,喜欢华尔兹的爱德华,看到那些风车和能源塔,在电话里听到了那么多人的故事……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呀。‘远眺’的资料都是我去铁城找回来的。如果你不提,我也主动帮城市做更多事情的。”

陆听寒:“也就是说……?”

时渊:“我当然愿意!”他抱住了陆听寒,软乎乎的一团窝在陆听寒怀中,“说不定以后,我们就能住在地下的城市里了。然后还能继续演舞台剧。”

这回陆听寒几乎是手足无措了。他的手悬在半空几秒,才轻轻落在时渊的腰上,把他搂住,低声道:“……谢谢。”

他紧紧抱住时渊,那柔软的黑发挠在他的下颚。

千言万语在胸膛中沸腾,他张了张嘴,生平第一次失语。

时渊在他耳边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