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医所中, 巫医们围聚在一起,说着各自的猜测。

“可敦不孕的本质是体寒,平日饮食需格外注意才是。”

“是啊, 可敦身子虚弱, 得要精心调养才是。”

“这些话本汗已经听腻了。”呼延海莫眸色暗下来,问道:“可为何调理了这么久都不见效?”

“这……”

众人两股战战,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有一人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垂着头, 略带战兢道:“可汗,若是服用了避子的药物,也会是这样的情况。”

话音甫落, 另一人当场否决了他, 信誓旦旦道:“不可能,这宫内所有草药都经我们医所的手,可敦从未得到过,何来避子药?”

那人不作声了,整个内室陷入了沉寂。

呼延海莫没有再为难他们,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颇为复杂, 起身从众人身侧掠过, 径直走了出去, 离开了医所。

沉沉夜色下,他眸潮翻涌, 带着零星红晕, 似是压抑着重重情绪,就快要爆发。

回想白日司露的种种表现, 他心中隐隐觉得,她定是瞒了他什么,至于隐瞒了什么,他此刻也有了些许猜测。

只是,如果这种猜测成立,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

*

司露浑然不觉呼延海莫所察觉到的一切。

暑夏难消,白日烈阳当空,她吃着冰荔,手持流萤小扇,躲在珠帘之后,看着呼延海莫命人去集市上为她淘来的中原话本子。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小扇,那扇柄上垂下的璎珞坠晃着,虚虚晃人眼。

乌黑的长睫轻颤着,眼皮耷拉下来。

吧嗒一声扇响——

玉塌上的美人彻底陷入了酣眠。

玉雕般的指尖,冰荔水还残留着,晶莹宛如珠玉。

阳光透过镂空窗棂撒进来,落在她瓷白无暇的肌肤上,流淌在她墨绸般纷繁云扰的青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