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心里难受,却依旧咬牙舍家财办文会,随着次数增多,就连大梁的实在权贵也悄悄慕名而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坐在主位的玉鉴先生便摇着蒲扇笑着说到:“可不是,这山啊,谁的也不是,却是山神老爷的地盘,你能来得,猎人家养家糊口的,又如何就来不得了?快快坐下吧……”

看众人又是一阵笑,玉鉴居士心里却滋味难当,他本盖这茅屋就是想借山下泉后街官员的口,想将消息递到朝廷面前表表心情,那万一有人赏识呢?

可谁能想到,这朋友多了,言行举止就难免癫狂,几十号人偶尔喝多,在山上齐齐高歌的事情也是有的,就可惜人家山下住着家户不懂雅歌,人家到底是有意见了。

他们几个隐居人,派了家里婢仆去泉后街买水,人家一听是山上人,水是不卖的,有时候还要挨上一顿骂。

这可不是前朝那会,朝廷重视,他们几个也是桃李满天下,出来进去谁又敢说个不字,那都是端着活的,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听到玉鉴先生调侃,大家自然是附和,又说了那文士几句,这位被乱了心律,很快弃子认输了。

他站起来,苦着脸理了理衣裳正要说些场面话,不想却又听到一阵喧哗之声。

众人惊愕,纷纷朝那边看去,却看到一群穿着布衣短衫粗鲁汉子,正背着一头巨大壮硕的麋鹿嘻嘻哈哈的下山来了。

那输棋的文士本站在榻上看的远,他一眼便看到,那竟是刘侍郎最爱的那头麋鹿,如今却血淋淋被一络腮黑胡壮汉背着,当做了猎物?

这人当下大惊失色的叫唤了起来:“了不得了,玉鉴先生快看,玉角先生,你的,你的鹿儿被人杀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仙风道骨的仙品,如今燕京文士们还喜欢骑个麋鹿,可惜这鹿儿本就是天然的野物,并不好驯服,虽是流行,满燕京便只有吏部员外郎刘帧治有一头俊美的雄麋鹿。

这位爱鹿成痴,就恨不得跟他的鹿儿睡觉了,是把鹿当成孩子养的。又因他那鹿的鹿角如玉,枝杈极美,便有人送了玉角先生这个美名给刘帧治。

刘帧治天性不拘小节,人家喊他便应了。

听玉角先生爱鹿被杀,众人自然大怒,纷纷站起来,有的人鞋都来不及穿的就拦了过去,七嘴八舌不依不饶起来……

那些猎人是这附近村子的外来户,他们没有本地的田地,又到了秋里交税的日子,实在没办法,才一起商议了想进山想想办法的,谁能想到才弄到一头猎物,竟……竟是贵人家养的么?

那既然是家养?如何又在田野四处乱蹦?这一点记号也没有,他们怎么能知道贵人家的?

心里知道赔不起,几个猎人死也不认,一来二去就推搡起来了……

这日,陈大胜在家里大炕上发懒,他耳边是小媳妇儿噼里啪啦打算盘珠子的声音,老太太唠唠叨叨骂山上那群老无赖的声音,俩儿子就在他肚皮左右祸祸,笑的咯咯清脆。

喜鹊,兰庭哥儿今儿也没有读书,都跟着阿奶到堂哥哥家玩耍。

他俩也是忙的很呢,小侄儿把东西从炕上往下丢,兰庭哥儿就耐心的一次次去捡起来。

七茜儿看不像话就骂了几句,结果喜鹊比阿奶还着急,一直说没事儿,不让骂她侄儿。

人家好不容易当了大辈儿,做了姑姑,自然对每个侄儿侄女都是极耐心的。

正温馨惬意间,却从百泉山上隐约传来喧哗之声,屋内心情本好的众人便齐齐皱眉,心烦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