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县码头出事,庶民无事自然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看热闹。

管四儿让两个衙差去找他们上官,也不是要找人家毛病,就像户部的看兵部出纰漏,大家不同的衙门,你的品级是高,却不是人家直属的长官,指手画脚就犯官场大忌。

就犯不上做这事儿!

喊这俩差役来,皆因管四儿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兵部六品主事,来县是个中县,在这里掌印的县尊便与他平级。

他有什么话便只能与平级交待,毕竟牵连进去了,人是他缉拿的,倒不是招惹不起,这是规矩。

若只是一般人被抢,也都好说的,可是面前这些人是书生,人家手中笔如刀呢,他还是要小心些。

规矩自然要守,他却也不喜来县县尊不作为,就预备回家与先生说点坏话,转日皇爷前值更,若是皇爷清闲,又与他们闲扯吹牛了,他便捎带下绊子,说说这大梁燕京门户之地,破来县县尊不是个玩意儿,把先生的心血糟蹋的一钱不值。

今日码头当值的差役头目果然偷懒至今未归,这剩下俩混天光的,也为了躲避江风不知道在哪儿腻歪着。

这人一过来,管四儿便闻到一鼻子劣等脂粉气,心里更是生气。

而这俩差役心情自然忐忑,怕被县尊追责,就更恨这不长眼的行货子与他们招惹祸端,一边上手捆,他们自是上手又一阵好打。

管四儿见不得他们这般,便语气不屑道:“差不多得了,回头打死了。”

管四儿的腰牌,正是天子亲军,亲卫头领的纹样,人家吩咐了找他们上官说话,这俩自然不敢耽误更不敢告饶。

听到管四儿不许打,俩差役便收了手告了罪,一个看人,一个转身就往来县跑。

剩下这差役是个机灵的,看伙伴走了,这小大人还坐在麻包上,便觉着不妥。

常年码头上厮混,他管这片自然人头惯熟,如此就一顿张罗,不到几息的功夫,就给管四儿张罗了一顶布棚,一套小桌,甚至还给了上了茶水。

管四儿看他懂事,就笑着下了麻包,径直走到小布棚里,脱了披风往边上一丢,款款坐下,也不嫌弃茶具粗鄙,就倒了一杯茶水饮了几口,放下杯子,才笑着对目瞪口呆一群书生道:“管某莫非面目丑陋,竟把小先生们吓成这般摸样?”

小书生们闻言却齐齐摇头,样子有趣极了。

管四儿却不知,这些书生一是被他的风姿震撼,想下,仙鹤般从天而降,收拾歹人又干净利落,言行举止尽显大家风范,且,他年龄该当与他们也差不了几岁,可能还比他们当中几个年长的还要小些。

人家却是个朝廷命官了,看来位置还不低呢。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敬仰崇拜,加上此地又是河岸,滔滔不绝的崇敬之情心头翻滚,众人心里只觉爱不够了。

管四儿见他们不说话,便摇头笑了起来,又见差役与他奉上两盘晾干的河鲜干儿,他便一伸手拒绝道:“给人送回去。”

差役弯腰,陪着小心的说:“大人,小的没白拿人家的……”

可管四儿不待他说完,便一板脸淡淡道:“莫要做多余的事儿,送回去。”

他说话的语调没啥起伏,丁点烟火气都没有,可听上去却威严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