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杨藻站在新修好的九华殿外, 凝视天空的鸽子,屋檐下铜铃, 他忧愁的想,上下几千年凡举做皇帝的,便数自己最命苦了。

登基小两年帝位,好不容易手里挤出一些散碎银子, 才将将修好前朝几座大殿,他入了九华殿,龙腚在九龙椅上还没稳当,便听顺天府尹来了, 然后,御史台也来了人, 刑部也来了……接着已经离京的谭守义五百里加急求救信,也来了……。

难不成,他这个皇帝是给老谭家做的么?怎么就他家事儿多?

昨夜才得的消息, 谭士元罪该万死!可不论前因, 情不移在燕京闹市提剑伤人, 便是违了朝廷律令。

他该如何是好?一件一件的麻烦事儿将谭家从他心里, 移到了脚底板, 而今听到这个姓氏便是一阵阵的恶心。

他难啊, 一个是谭士泽的亲大哥, 一个又是谭士泽的未亡人, 皇爷心里烦闷, 竟也想做个翻脸无情之人, 便随那些混账东西去了。

可又不行啊,文武大臣们需要交代,燕京百姓需要个交代,甚至这天下都对燕京伤人事件都有所关注。

去岁情不移还是个疯尼,可以悄悄放过,而今她可是清明很呢。那么,又让谁去提拿情不移归案呢?

谭士元他便是有罪,却也需要情不移告他啊,凭着那女人那骄傲劲儿,这亏,他杨藻就吃定了。

又想想谭士元最近受的罪,倒也解气的,可是这人既然违反律令,却也得归案的。

如此,杨藻便深深叹息,又扭脸看着九华殿的匾额想,许这个前朝皇帝执政的地方,有些不吉利吧?

文官告了状便完了责任,可皇爷从九思堂看到兵部,爱卿们便都挺尴尬的,实在是……打不过啊,人家疯魔的时候都能掀翻皇宫,现在人家可是清醒的。

谭守义一连几封信,几百里的加急的哀求皇爷救上一救,可谁去救?那情不移而今一看便是豁出去了,她不要命了不要紧,可她后面还有秦舍呢。

秦舍的跟玥贡山的而今鹤蚌相争,甚至满朝文武都不想给秦舍添麻烦,甭管他后面输赢与否,对朝廷都是有好处的。

皇爷终于收回目光,满腹愁肠的进了九华殿,又坐在他的新龙椅上苦笑着问:“列位爱卿?可有何良方啊?”

陈大胜可不知皇爷受了为难,他如今正在皇子们读书的永延殿小花园内,听六神仙讲神仙故事呢。

六皇子绰号六神仙,乃奇人也,可宫并不需要奇,如此这孩子便寂寞起来,谁也不跟他玩,好不容易皇爷给指了几个伴读他却也留不住,给人各自找了原由离开了。

他说的话旁人听不懂,旁人说的话他也接不上,就每天怪凄凉的在宫里瞎溜达,这溜达来溜达去,便让他交了一个好朋友。

常坐在南门长考的陈大胜,便是六神仙给他唠叨一上午的神仙传,他都不会学旁人的样子走开,他就安安静静听,从不觉着这是一件烦闷的事情。

这个人世,这个天地太大,干爹讲的,所里先生讲的那些知识,都没有六皇子的故事好听。

那既然刀头喜欢听,其他老刀无事了也会凑上来一起听,自正月之后一个偶然,六神仙便找到了阵地,开始真诚宣讲,度化众老刀与他一起谈古论仙起来。

偶尔清闲了,他还会在永延殿外开个小神仙会,找风景好的地方摆个小宴,小茶会什么的,而他最爱的母妃也会给他送不少好吃的,好招待飞廉兄等一起享用。

今日陈大胜清闲,接了六皇子帖子,便跟兄弟们一起赴了茶会,吃好吃的,捎带听小神仙讲自己得的一套神仙文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