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胜轻轻呼气,一伸手把澡锅边上的小酒壶提起来,对着壶嘴喝了两口道:“不想说!”

堂子外又轻快的笑了起来,她说:“我把你衣衫偎在火盆边儿上了,一会子我让吉祥进来伺候,你有事儿吩咐他做。”

陈大胜忙问:“你生气了?”

七茜儿却在屋外说:“没有呢,咱们老爷升官了,今儿啊,我就下厨烧几个你爱吃的菜。”

陈大胜一把取了布巾,嘴角勾起来问:“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七茜儿就有些不耐烦的说到:“肉呗!你可吃过啥好东西啊……”

说完她便走了,脚步轻若羽毛。

陈大胜无声的笑笑,便心满意足的合了眼,泡的舒畅,偶尔还伸出手去锅边揪一片早就摆在那边的猪耳朵吃。

他便是这样的,贫寒出身没啥见识,就只认肉好吃。

可是吃着吃着,他又叹息起来,对他而言,这次升官的事儿,多少就有些恶心了。

事情要从那疯尼来了那天起说了,有多少个夜晚皇爷屋内歇着,屋顶疯尼蹲着,他们七个果着寒风里立着,还连着听了几十天的子夜四时歌。

四下里,他们管这个曲儿叫姑子发春歌。

今儿回来马儿行的慢,他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哼哼那几句魔咒……秋爱两两雁,春感双双燕……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他吓一跳,猛的回头却是小五胡有贵。

胡有贵一愣,接着自己也吓一跳。

无人知道那情不移是为何疯的,更无人知道,为何情不移非要说是皇爷杀了谭二?

明明是他杀的好么!

全天下人都能猜忌皇爷,唯独他们几个不能,他们都知道皇爷是冤枉的,却没法替皇爷解释,这事儿便有些恶心了。

如此,宫内睡觉的窝火!火,房顶的也窝火,他们这几个果着的也憋屈。

几十天过去了,那日他们半上午下值,路过一家茶馆竟听到里面有人说书,说的是皇爷当年遇谭二与之饮酒交心,继引为知己,便一起焚香结拜,发誓一起征战天下共享富贵……

这书陈大胜他们听过,皇爷偶尔出宫去喜欢的大臣家里坐着,若赏脸留饭了,大臣们都爱点这一出给皇爷看。

要说皇爷也是个能够的,他都听了几十遍了,每次还能龙颜大悦,又是赏东西又是说好什么的,反正陈大胜都听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