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得了主意, 陈大胜整夜好睡, 第二日一早就要出门。

几个老太太今儿出门早,陈大胜出巷见到人便笑眯眯的过去问好。

老陶太太赶紧站起, 笑着问:“一大早的,经历大人哪儿去啊?”

陈大胜好脾气的答:“回燕京有点儿事儿。”

看老太太也是一脸困惑, 陈大胜便对她说:“阿奶,我下晌就归。”

说完,上马便独自离去了。

见他一个弟兄没带,老太太多了解自己孙子,就扭脸问七茜儿:“臭头哪儿去啊?你俩是不是又背着我要折腾?”

七茜儿抬头看她, 笑着说:“背着您做什么?是他们兄弟几个商议着,要把家里家外收拾收拾,说是找木匠, 石匠, 瓦匠去了……”犹豫下, 七茜儿这才说:“还要买些人回来……”

可惜这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便大声怒到:“你说啥?买人!就家里那点子活计, 是你不能干?还是我瘫吧了?我一个人都不费事儿!还买人?这,这真是好日子过的厌烦了,越发的不像话了……”

这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就像冲天炮!声儿又大又不客气,把边上的徐老太太都吓到了。

老陶太太习惯了,就低着头, 没事儿人一般的捻捻新做的佛珠, 又担心的看看七茜儿。

七茜儿却丁点没受影响, 一边给老太太新袄子上银扣儿,一边耐心的与她解释:“那合着您的意思?明儿咱泉前那边的地,咱自己拉犁头自己个春耕去?成啊,我前面拉,您后面挥鞭子!我指定不敢言语!就活该给您家做牛马呗!”

老太太脸上当下就红了,徐老太太跟老陶太太对视,心里都想,好厉害的小媳妇,真是平时不吭气,一张嘴撅死个人!

七茜儿看老太太不吭气了便继续道:“还有,那边马上也要修庄子,得雇佃户。那人来了,不得给人预备个窝棚存身啊?好!您能干!咱娘俩自己过去,俩朝廷六品的诰命,咱自己和泥巴,做胚子,再自己盖房子,烧瓦……”

老太太没理,讪讪闭了嘴。

徐老太太指指老太太,又特别解气的对七茜儿竖起大拇指。

七茜儿看老太太不吭气,却也不能放过她,这周围住的家户越来越多,又都是官宦人家,上辈子是乔氏做表面功夫,她们背后吃的是实在苦。

她现在自舍不得老太太受罪,可老太太也得学做一个官宦人家的老祖宗了,也不求她有多么上进,就老徐太太这样会享受起来的,便知足。

“阿奶!”她没有抬头的喊人:“有些事儿,咱回避不了,该用钱就得用钱!您看是糟蹋东西,我看何尝不是?可大胜,堂哥哥他们要在外面行走,再跟从前一般,对他们官声不好……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一打听,他家老太太自己在家推磨自己磨面,自己制饭,这就是大不孝了!”

老太太嘟囔:“我自己管自己,还有错了?”

老徐太太就骂她:“你说的是屁话……”

“你才屁话!你说的是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