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点点头,嘟囔了一句:“回来好,回来好……”又抬头问:“不走几天啊?”

陈大胜点头:“不走几天,至多月半的功夫就回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笑笑,一盘腿又上了磨盘,也忘记自己那富贵人才用的小垫子了。

送人的队伍很热闹,人多,笑脸多,只人说话,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庄子里来个乖妮,她摇摇晃晃的过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小筐。

这妮正是喜鹊,也不知道她娘跟她说了什么,反正是人边上晃悠过了,不知道去哪,就去看站在那边的熟面孔的妇人,有嘴快的便与她指点:“快去,快去,你哥哥在那边呢。”

如此,喜鹊便含着手指晃悠到陈大胜等人的旁边,眼睛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人,便从磨盘上下来,当她看到喜鹊背着的小筐里,放着十几个煮熟的鸡子儿,便撇撇嘴,回头跟陈大胜说:“带着吧!路上吃,她,总归是欠了咱的,吃她几个鸡子儿又如何!”

陈大胜笑笑,也没客气,就低头捡起十几个鸡子儿给兄弟们分了,又把最后一个放进喜鹊手里。

喜鹊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就拿到先笑眯眯的看,看完便举着走到老太太面前,也不是给老太太吃,就示意她给剥皮。

老太太稀罕这丫头,倒也没有想旁的,依旧是埋怨嘟囔:“你到精怪,知道什么好吃。难得你~那遭雷劈的大方一回,你哥哥没吃上,你到吃嘴儿里了。”

她磕了皮儿,剥出白肉掰开两半,抱着喜鹊又上了磨盘,让她背着风坐在她怀里吃。

喜鹊举着蛋白往老太太嘴里送,老太太假意吃了一口,忽就僵住了。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看她的孙儿,可他孙子只顾着跟媳妇儿说话并未看她。

老太太便缓缓松口气,又沉沉叹口气。

陈大胜对七茜儿说:“四叔,他早晚回来,到时候怕是老太太要为难了。”

做过娘怎么能不懂老太太的心。

七茜儿挺不在意的笑着说:“老太太怎么,我也管不着!人家亲生的母子,若说糟心,肯定不止面儿上的这一点儿,老太太能憋住了不我告诉我,我疯了往身上揽事儿。

人哭一顿,闹一通,老太太难不成为了银子逼死亲子?长辈事儿,长辈自己收拾,我就把老太太照顾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陈大胜点头,到底是说了心理话,他说:“你受累!其实,没人怪阿奶的。从前我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那些钱儿也是路上卷来的,就想着别便宜外人,至于四叔,四叔他……他也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七茜儿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陈大胜一贯憨厚的脸上难得露出讥讽道:“我们不知道,他便亏心!知道了,闹翻了,还能怎么?送到大老爷面前砍头么?不知道,他们能对老太太好点。我爷活着那会儿也说,长辈要是不像样,就没了尊重。我~我想臭瓜哥他们跟我是一个意思吧……”

七茜儿惊愕:“你们~竟真知道?那还一次次的给?”

莫不是傻了?

陈大胜挠挠头:“恩!臭瓜哥他们应该知道比我还细,我那是见不得人的,他们中军左右都挨着,堂妹夫那人比我们灵透,消息也广,去岁路过,他还给我送了个羊皮背心,当时我们就说起这事儿了。

堂姐夫说,山高路远,战事不明,脑袋也不知道能存几日,两家人也就这一个老太太了,那万一不好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去,四叔两口子凡懂个羞臊也是好的,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往后若我们都没了,还有人能给老太太披麻戴孝,好好送个终,咱们是不识字,可也不傻,四叔那名声在军中很响亮的,陈怕死么!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