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老乡亲们呐!!!求求大家开开眼看看这吃人的‘官儿’吧!!!这是打算要了我的命!!!”李霞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外面道路上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后,哭嚎的愈发起劲了,甚至还用双手拍打起自己的大腿来:“警察要杀人哟!!!他们没有证据就要把我们家都拆了,你说这不是欺负我们农民,又是什么?!”

没过两秒,赵渤海和赵子峰就冲到了她的身边,弯腰想要把人给拽起来。可惜李霞本来体格就挺壮实,她自己不配合的话,一时间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于是两个人只能面色尴尬的低声劝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父子俩还算知道要点脸面,从一开始办事说话就比李霞要委婉上许多,奈何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霞这般作法丢的自然也是他们的脸。

赵子峰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热气直往上翻涌,他自打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城里找了份白领的工作,一直自视清高,觉得自己比村里年纪差不多的都强。再加上他小的时候苦日子也没过几年,十来岁左右那会儿赵渤海就因为得了姐姐的遗产摇身一变成了村里的富户,之后便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了。幼时那些贫困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然遗忘,他一向都是扬着头走路的,冷不丁的被人围观看笑话除了困窘之外,还升起了丝丝怨恨。

他其实不能理解自己母亲的做法,李霞或许觉得将事情闹大警察会投鼠忌器,但是事实却根本不是如此。村里的那些人没有会为他们家真心可惜的,这些底层人能安什么好心?看到老赵家过的不好才是他们最开心的事儿!

赵子峰只觉得那些看过来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另一边赵渤海还在好声好气的跟自己妻子说着话,他却语言先于脑子的脱口而出:“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的?!本来没什么大事,被你这么一闹反倒让左邻右舍看了笑话!”

李霞登时就是一个哆嗦,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坐在地上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脸上透着些许的不服气,嘴巴动了两下,可终究是没敢多说什么。在她看来儿子一直都是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存在,毕业留在了市里,怎么都比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强,最重要的是有见识。

“还有你!”赵子峰见人终于消停了下来,转而将矛头对准了赵渤海:“我总让你管着她一些,你就只知道听她的话!”

赵渤海讪讪,一言不发的将妻子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还顺手帮着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还是那副老实恭顺的模样。就好像家中什么事他都听妻子的,自己就是一头老黄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子峰扭头恨恨地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此时警方的技术人员已经分出了一队人从楼里出来,走向了紧挨着的那间小仓房。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父母一眼:“早晚被你们害死!”

赵渤海垂下了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后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那两条狗的笼子旁,任由两条藏獒用那湿乎乎的鼻子顶了两下腰身。他则是慢吞吞的从西裤兜里掏出了烟,点燃之后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李霞最见不得他这幅窝囊样,但是碍于儿子还在身边,只能不甘的咬紧了后槽牙,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又在心底盘算着什么昏招。

赵子峰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院门外,恰好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叶竹心情颇好的冲着他挑了挑眉,见对方憋气的转身走向一边后,她则是愉悦的差点笑出了声。许是因为那些前世临死的记忆,她一直未曾真的认为刁玟丽的死和这家人有着什么深层次的联系,调查他们主要是因为想要摸清楚受害者的家庭及社会背景、日常生活情况等等,从受害者的角度出发去反推凶手为什么会选中她,从而得出一个初步的关于凶手的侧写。

但是就目前这一家人的反应来看,怕是要有什么意外之喜了。

想到这,她和身边的同僚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迈开腿回到了院子里,直奔着刚刚技术大队进入的仓房去了。这间仓房看起来就是用来存放一些日常杂物的,里面格外的昏暗,因为没有窗户,所以外面的月色都透不进来半点。

叶竹熟练的从腰间抽出了手电筒,往四周的墙壁上照了照,这仓房是彩钢板制成的,伸手去敲还会清晰的感受到薄薄的钢板传来的震动。

“怎么样?”她问。

蹲在地上的技术人员不紧不慢的喷洒着手中的发光氨,然后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几秒钟过后,发光氨开始起了反应,在这面积不过十平米左右的仓房里出现了一些光点。墙板上、地面上都有,还有些光点一直蔓延到角落里堆着的那堆杂物的下方。

在完成拍照后,那两名技术人员急忙上前搬开了那堆杂物,并且在地面上继续喷洒发光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