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远山紫色道袍,愣愣地微微仰头看着对方,眼眶周围微红,还带着明显哭过的泪意。

郁含朝只觉得那颗冰封万年的心脏被穿堂而过,留下一个空落落的大洞,又仿佛被某种轻柔而无形之物填得满满当当,有种酸涩的沉重。

他想伸出手,为他拭去那滴泪,又最终只是克制地捏成拳。

“……是我的错,不要这样伤心,‘郁慈’……只是一具普通的化身而已,要多少就能捏出多少,不值得你这样伤心。”

江宴秋愣愣的依然没反应过来。

……什么?

小师叔……是剑尊的身外化身?

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他微微睁大双眼,下意识想要否认,却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先前不是没有过打趣般的猜测,小师叔跟剑尊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正常人想破脑袋,也只可能猜测他们会不会有血缘关系……比如什么一表八千里的远亲之类的,怎么可能联想到是同一个人!

郁含朝是何等忙碌又尊贵的大人物,他的时间门和目光,只应该投射在那些更重要的,什么关乎修真界存亡、北疆命运的大事上。

怎么可能是陪宗门一个平平无奇的凝元境弟子下山历练,还大费周章地整出了一具身外化身?!

……他何德何能啊!

江宴秋的第一反应甚至是惶恐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甚至就像是他不小心勾引了少林镇寺的那朵本应无心无情、无感无应的大金莲花,勾引得人家圣花本职工作也无心做了,少林的大池子也不愿呆了,满心都是要跟他私奔。

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剑尊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江宴秋的第一反应,甚至是荒诞而惶恐的。

甚至心底有一瞬怀疑,是不是剑尊为了让他不要为小师叔的死伤心难过,故意编出了个劣质的谎言。

……但一切又是那么有迹可循。

比如他连姓氏都没有换。

比如那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万事万物不放在心上的冷淡态度。

——他分明就从来没想过要遮掩。

是他自己愚钝,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那样专注而温柔的目光……曾经在殒剑峰,也曾这样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