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缓得差不多,慢吞吞地脱下身上带着脏污的里衣,换上新的衣服,怕影子映在窗户上,小心地避开光,膝行到了矮榻前,脸色阴沉地躺在了榻上。

又是裴锐那个小杂种!

如果不是他,自己会顺利地解决好一切,而不是以这副肮脏的模样,玷污兄长的软榻。

小荷拿着清水打湿的帕子过来:“公子。”

宫九伸手,任由她给自己擦拭手臂上的血污。

小荷取下他的发簪,理顺凌乱的头发,又把头发上的污渍用帕子擦了一下。

追命敲了敲门:“姑娘,薛公子如何了?”

宫九轻咳了一声,温和虚弱地说:“我没事,劳你担心了。”

追命道:“不止是我,小绵也很担心你。”

宫九眼神怨毒,恨恨地咬牙。

他可以确定,裴锐就是故意的!

裴锐知道他会深夜发病,这次听到声响,一定也知道了,留在家里的人是他,真正的兄长已经远离太平王府!

他和裴锐之间有几分默契,裴锐不是傻子,宫九白天跟他见面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被太平王喊到前面去吃饭,才突然间明白过来,裴锐绝对是发现了自己和兄长的不同,用这种方法特意来为难自己!

尽管不愿承认,宫九心里其实很清楚,裴锐是真心对待大哥的。

如果是真正的大哥生病了,裴锐绝对不会为难兄长,亲自去前院用饭,更不会在太平王面前胡言乱语,说他已经康复了。

他摆明了在针对自己。

宫九也投桃报李,没有继续压抑自己,在夜里弄出了些许声响。

他认定了裴锐不会直接拆穿,兄长下落不明,裴锐根本不清楚大哥去了哪里。

这是个让裴锐认识到大哥跟自己更加亲近的好时机。

而且裴锐会为了兄长继续隐瞒下去,不可能在此时拆穿。

宫九却没有想到,这个小杂种竟不顾大哥的死活,直接带着追命过来了。

他现在脑海中反复地响起裴锐的那句话。

“我是来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