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做你的药。”

但很显然,这药不好做。

奚玄卿沉疴病久,心疾难医,一剂温和的药下下去,没什么作用,反倒勾出早已尘封在无人角落的贪嗔痴欲,亟需一道猛药撞破桎梏,才能释放出病气,还他康健。

早年修炼无垢灵体时,他不被允许拥有世俗的欲念,如今,被仓灵勾着破开闸门,洪水滔天,直滚而来,给仓灵彻底吓懵了。

红纱轻薄,垂在眼前,朦着一层红雾,但能视物,却将对面两步开外的那张脸衬得柔和朦胧,仓灵眨了眨眼,绕望四周,两侧立着纸扎的金童玉女,面无表情地捧着香烛红绳,四周挂着喜庆的红绸子,高堂之上端坐一位遮覆鸳鸯面具的女子,瞧着年轻,偏偏作出一副迎娶新儿媳的长辈姿态,痴痴笑容就没变过。

仓灵看着自己一身女款凤袍,又覆红纱,再瞅瞅对面的奚玄卿穿着男款的婚服,本来也不觉得别扭,可回头一瞧,自己身后待嫁的全是姑娘,就自己一个男人,他难免心底犯嘀咕,眉头直拧。

悄悄和奚玄卿传音:“凭什么我当新娘?别的男人都是娶媳妇的……”

奚玄卿挑眉,不动声色地传音回他:“都是成双成对的,人数不够了,大约是见你长得好看,更适合凤袍吧,你瞧,凤袍比男款的喜服好看对不对?”

仓灵思忖了会儿,觉得奚玄卿是在暗搓搓夸自己,心底美滋滋的,早忘了自己穿女装有什么不对劲。

他暗暗打量,确定自己身后这一对对新人的身份,还真是什么物种都有。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人、妖、鬼、灵都有,哪一对都是跨物种的,像他和奚玄卿这样两个都是男性的还真不稀奇。

嗯?怎么还有一个九天境的神?

隔地太远,又覆了一层红纱,仓灵瞧不清。

他正左顾右盼,两侧纸糊的金童玉女便握着他手腕系上一根红绳。

这红绳眼熟啊,这不是月下仙人的姻缘线吗?

仓灵挤眉弄眼,问奚玄卿:你手下怎么回事?巽何上神来人间开医馆就算了,月下仙人怎么还跑来跨物种牵红线呢?

奚玄卿表示不知。

他们二人在凡尘境街头重逢,却遇邪祟作乱,邪气笼罩长街,不动声色地抓走了几个凡人,为调查此事,两人收敛神息,一并被邪祟卷走,就来到这个地方。

这邪祟不吃人也不伤人,不晓得以前是不是媒婆,酷爱给人牵红线办婚礼。

邪祟坐在高堂之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点的鸳鸯谱,灵力不高,降服不难,偏偏奚玄卿没动手,仓灵心底犯嘀咕,却也没主动出招。

拴好新娘的腕,红线被金童玉女牵着,绑上另一头新郎的手腕。

红线一系上,仓灵便能感知到奚玄卿手腕脉搏跳动,他心底又犯嘀咕,自己脚踝上还牵了根红线绑在奚玄卿手指上呢,又牵一根……会不会两两抵消啊?

祝词声起,庄重的很像一场婚礼。

……冥婚。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两情永浴爱河,鱼水情深。海枯石烂,同心永结。龙凤相配,永生永世。誓以此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