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残破的幽魂,飞向仓灵所在的人间。

仓灵喜欢看他的眼睛,对视时是绽到荼靡的桃花,微垂长睫时,又像是花开一半,半明半昧,最重要的是,仓灵始终认为一个人的眼睛里藏着魂魄,他生怕那抹幽魂从他眼皮子底下飘走,便亲自看守,要将他重新俘获的奴隶困锁在用情爱织就的罗网中。

对此,奚玄卿并无意见。

甚至满心都是不可言说的愉悦。

却也担忧,从他回来后仓灵已经好几日不曾合眼了,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只留下一个被困在三百年前记忆中的奚暮。

这点患得患失,奚玄卿看在眼底,也酸酸甜甜地涌上

心头,带着微微涩意。

仓灵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他,不只是记忆中的奚暮。

倘若没有那些糟糕的过往,奚玄卿不会想这么多,但如今,他心知肚明,在仓灵眼里,他应该只是凑成完整奚暮的一部分吧?

仓灵爱他,就像爱着爱人身上的一双手,一只眼一样。

沾了奚暮的光,他才讨得一个爱屋及乌。

因而,到底是心怀卑怯的,手脚也拘谨许多。

他抱着仓灵,像是抱着一盏琉璃玉制的名贵瓷器,不敢松手怕摔了,又不敢抱紧怕捏碎,吻他的时候,也只如红翅蜻蜓掠过水面,漾开一圈涟漪便打住,不敢再贪多。

仓灵哪里懂这些,他开窍太晚,被奚暮惯了三百年都没生出情丝,所有的勇气都在九天境上为了让奚玄卿想起他而耗光。

想不通的问题总习惯避开。

就像涅槃重生后,他想起过往一切时不晓得如何面对,干脆直接封印自己的记忆,手段粗暴直接。

但显然,有些腐肉不剜掉,伤就永远不会愈合。

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找不到病症,但不妨碍仓灵直接下药。

奚玄卿的问题,讳莫如深,不好直接开口问,仓灵悲悯地看着他,心底算盘珠子噼叭直拨。

某一日,他将孔雀丢给他的万灵境政务直接甩在奚玄卿眼前,叉腰道:“你当过九天境的神尊,这些事肯定做的得心应手,我昨晚失眠了,要回去补觉,你快些做完,免得孔雀又要唠叨我。”

奚玄卿笑了笑,一边说:“我这算不算后宫干政?”又一边老老实实展开案折,批阅起来。

“知道就好!”仓灵自豪叉腰,“娶妻娶贤,能者多劳,做好了封你当皇后。”

忽然,一片柔软印在奚玄卿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