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顿住,蓦然扬头,穹顶之上遍布星轨,本是绚烂华丽的天象,却因命轨上的那片猩红,显得格外诡异。

星轨转动,每一颗星都移动到原不该停留的位置,射下一道道蓝色冷光。

巽何只来得及将自己的天衣盖在少司命身上。

似乎只过去一瞬。

少司命不知道,当他扯下盖在头顶的天衣时,已经被巽何牢牢护在怀里。

包括巽何在内,所有神祇脸上的悲戚都消失无踪,一脸茫然地看着彼此。

“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记得我喝醉了……”

“巽何,咱们不是在下棋吗

?你来天机台做什么?嗯?我怎么也在这儿?”

巽何愣了须臾,只觉隐隐头疼,他是大夫,自诊后发现并无异样,大约是最近九天境生病的神太多,他有些累。

这不,怀里就有个病了的。

在少司命悲伤又惊愕的眼神中,巽何轻松地笑了笑:“司命并无大碍,不过是近日被梦魇纠缠,有些臆症,引发的躯体化症状,吃点药好好休息几日便无碍了。”

紧接着,神祇七嘴八舌地对他说:

“对啊,这司命一职接触太多喜怒哀乐,人生八苦,难免被影响,你别太当回事,工作生活要分开。”

“好在有惊无险,你半夜梦游到这儿,还引得命轨震动,我还以为你要跳进去呢,好在有惊无险。”

“就是就是,别想太多哈,回去好好歇着吧。”

那些被大司命献祭命轨一事引来的神祇一哄而散,半点悲伤神色也没了。

少司命望了望天,晴夜深邃,零星落了几片雪,与往日并无不同,被血染红的半边天又被黑色的涂料抹平了,一切都恢复平静。

命轨还是银白锃亮的,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半点血渍都无。

大司命的存在,就像是他臆想出的一个梦。

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九天境没有什么大司命,从来都只有你一位司命。

没有人记得那个以身祭天,力挽狂澜,使无数生灵死而复生的英雄,没有人记得他曾真切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