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仓灵还记得奚暮。

甚至为了复活奚暮,来要他石身。

说来也好笑。

培养他万年的师尊,惦记着他的石身,想拿去换给别人。

他爱着的人,也是为了他的石身而来,也想拿去复活另一个人。

这一生,大约只有做奚暮的时候被爱过吧?

不……

奚暮活着的时候,仓灵不爱他。

想了半天,被自己绕晕了。

奚玄卿不禁自嘲,揉了揉眉心,敛去那些妄想与痴心。

坦然接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仓灵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睡着的模样很乖,没有锋芒利刺,也不会冒出扎心的话。

他慢慢看着,看着竟洇湿了眼睫。

奚玄卿不知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但到底给了他们一次重逢的机会,偏偏,这场重逢带着无穷无尽的危机与困扰。

他不敢再看下去,生怕自己不舍别离,留恋人世间,坏了计划。

撑着桶沿,站起身,脸色骤变,他被扒了个精光,仅余亵裤,也很勉强,都被药水湿透了,沾粘在胯与腿之间。

忙不迭出水,匆忙穿上衣裳。

热气散去,耳根却还是烫的。

夜半,屋外长街已无喧嚣,室内只燃着一盏油灯,橙黄色的光悠悠晃动,将他们的身影都投照在白墙上。

锦屏摆件的影子投在奚玄卿眼前,那是一只铜铸的云鹤展翅燃香炉,影子像是一只翱翔鸟雀,翩然浮动。

一瞬,记忆便破漏而出,隔着层峦叠嶂的三百年岁月,纷至沓来。

不做百鸟之王了。

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

奚暮,你的心跳真好听,你的怀里好暖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