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循他视线望去。

坐在溪旁竹制书案后,一身青衣无缀无饰的女子从书卷后抬眸,只一根笨拙古朴的方形木簪束发,她不说话地木然看着司玄。

苏梦雨嘲笑:“大师兄你别痴心妄想了,修心师妹怎么可能碰麻雀牌!”

“啊!三师姐!”不知道哪个角落钻出来的君乾,心疼地在修心身旁蹦跶,黑发间的发带上夹着一串小粉花,“你你你怎么又把我送你的簪子削成方形的了!那可是我研究了三个月双开迷蝶花花期才雕出来的!”

修心没听见似的低回头,手里书卷翻过一页。

“小六别闹,快回来,你看小师妹都等急了。”苏梦雨把君乾从书案前拽来云摇在的树下。

苏梦雨坐到了云摇右手边,喜洋洋地摆弄着竹牌,“趁师父这两天都不会归山……小云摇,你今天要是再胡幺九牌,以后我看就干脆叫你云幺九好啦……”

“师父是不在,你当我死的吗?”

一道冷沉声线从天而降。

砸在了麻雀牌牌桌上,砸得苏梦雨晃着金铃的手都僵住了,她颤巍巍扭头:“四,四师弟……你不是去九思谷传、传道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柄泛着寒光的铁戒尺压下,如千钧重缓缓落在了苏梦雨肩头上,将她起身的动作压了下去。

云摇身后,一身刻板得只着单色素衣的年轻男子走出来,神色严厉:“师父才刚离山一日。”

“救救——”苏梦雨被戒尺压得扭头就爬,“大师兄救我——”

对面竹林前不知何时早没了人影。

溪旁书案后,司玄正皱着眉,托着占卜龟甲,一副一心向学的模样向修心讨教着什么。

修心木然转了身,将他话音屏蔽在外。

苏梦雨:“啊啊啊大师兄——”

“二师姐,六师弟,”杜锦冷冽声线如山压顶,阴影覆盖在青石前瑟瑟发抖的三人身上,“你们就是这样教小师妹的吗。”

“——”

在这片桃林间的嬉笑怒骂里,在这些曾鲜活生动的故人间,云摇的神魂缓缓战栗了下。

她感觉得到心脏缩紧,切骨的痛意泵出,淌进四肢百骸里。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