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像嗅到了一丝雪覆的檀香,幽冷,轻淡,又沁人心骨。

“……师尊闭关日久,约是忘了。”

云摇睁眸。

就在她眼前,辊着银丝暗纹的广袖遮了半面天光。袖下一截温润玉骨探出,修竹似的指节拿住了那根作恶的树梢,堪停在了云摇的鬓旁。

而那人温润气息平和如初,未受这动作半分侵扰:

“师徒之契是三百年前,您于魔域断天渊旁那株四月雪下,亲手为弟子种下的。”

云摇:“……”

云摇:“啊?”

方才云摇遍寻原主留下的记忆碎片,压根没找到这修真界还有什么“师徒之契”的说法,不都是拜个师磕个头敬个酒就算认了吗?

云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话本里似乎提过,前身走火入魔,修为大跌,之所以还能拿慕寒渊当炉鼎修炼,似乎就是因为在他身体里下了……什么禁制?

不会就是这个狗屁师徒之契吧?

“……”

云摇忽觉得,刚被挪走的狗头铡,此刻又被命运的恶意架回了她脖子上。

凉飕飕的。

在慕寒渊知道真相前,她得想法把这个索命玩意给去了才行。

“嗯,还真忘了。”强忍下哆嗦,云摇面上作无事,从慕寒渊为她拂起树梢的指骨旁走过。

出去几步后,她忽又停住,回身。

目盲的清俊男修温顺地垂着眸,正轻缓抚平他广袖垂落后的最后一道褶皱。

那朵至高也至清冷的莲花冠,在光翳间,依旧不染片尘。

半点风华无碍,哪里像个瞎的?

云摇正想着要不要再试探下。

视线里,被她望着的慕寒渊却像是察觉了什么,偏抬起那张谪仙似的脸庞。

“师尊。”

眸子迎光而入,像极了绝品的冰种琉璃,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