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 永安坊。

孙大有小心翼翼端着陶罐将药汤滤出来,又将汤药吹凉了才端到屋内。

这是个极破旧的小院,一共只有两间屋, 只有正屋上头铺的还是瓦,偏房上铺的则是茅草, 院子只有一丈宽,墙角摆放着一个水缸, 水缸边上放着一根扁担和两个水桶,另一边的墙根边上则摆着几颗绿油油的荠菜,盛下这些东西后, 院子便只剩下一条落脚的小路了。

不过能有这么一个小院,孙大有已经极为满意了, 长安的房价高昂,虽说永安坊不算什么好位置, 可毕竟也在长安里头,长安一百万人里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有长安户籍, 剩下的通通都只能算是流民, 他有个房子就是有自己的资产就是编民。

近来孙大有也在想将这小院卖出去,换些钱来给他阿娘治病。

只是这院子太小了, 一般愿意在长安城内置办房子的人也看不上这小院, 一时间也脱不了手换不到钱。

孙大有推开屋门, 屋内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屋子也不大, 里面只有靠右墙的地方摆了张床,床边上立了张小桌,墙角放着一个小缸

他端着药碗快步走到床边,将缺了个口的药碗放在桌上, 左手扶起自己的老娘,右手拿着稻草枕头塞到老娘身后。

“阿娘,喝药了。”孙大有声音略大了些。

床上睡着的老妪睁开了半边眼睛,猛烈咳嗽了一阵。

“你哪来的钱去抓的药?”老妪声音中气不足。

孙大有勉强笑了笑:“我遇到了一个好心友人,他给了我二百文钱。”

“咱家虽然穷,可世世代代都是清白人家,你可不能为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去干亏心事啊。”老妪忧心忡忡。

“阿娘,我真没干亏心事。”孙大有解释。

孙老妪却不信,她掐了一把孙大有:“你这孬货还想糊弄老娘……谁会无凭无据就给你钱呢。”

她活了大半辈子,只听说过有谋财害命的人,还没听说过给人散钱的人呢。

孙大有正欲解释,忽然传来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孙老妪连忙捅捅自己儿子,让他去给来客开门。

孙大有手忙脚乱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他的恩人老陈头和另外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位漂亮的小娘子,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稚气。另一位则是一位身穿白色圆领袍,头戴高冠的俊朗读书人。

一看就非富即贵,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既富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