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炸是分层次的, 比如说第一层是朝廷炸,李纲风风火火就进宫了。

李纲进宫就为了问一句话:官家,您还要脸吗?

当然话是不能真这么说的, 但差不多就这意思。

官家的小脸就煞白, “这是谁传的谣言, 当斩!”

耿南仲没拦住, 此时就只能站在一边, 冷笑一声,“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康王如此作态,李相公不知缘由么?”

李纲厌恶地看他一眼, 又将目光转回来, “若真是谣言,官家当昭告天下, 遣将北击黄河,驱金虏, 平物议,更可伸我大宋壮夫之气,烈士之风!”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听得官家的小脸一阵更白过一阵, 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青。

“将在何处?”他问。

“将在洛阳,”李纲的思路十分清晰,“官家与太上皇是至亲父子,只要……”

他的话非常突兀地停下了。

因为官家的表情非常难看,浑像是吃了牵机药一般。

“官家?”

耿南仲就又笑了。

“李相公一心为国,”他看向官家, “有他微言大义,康王岂能不体察官家的苦心呢?”

官家的眼珠转了转,他那张皱得死紧的脸忽然就展开了。

他似乎又恢复了官家的风度。

“九哥听风就是雨的,还是年纪太小了些,”他温言道,“卿当为我言,若我不能安抚幼弟,来日又如何取信太上皇,取信天下呢?”

赵构哭太庙,就算他勇武,按说来两个班直架着走也就走了。

但事儿不能这么办,因此得劝。

太庙前的青石板砖上,赵构跪得摇摇晃晃,李纲一见了,立刻就觉得眼眶发酸,快步上前,“殿下!殿下!”

赵构转过头,那张英气的脸已经显得十分憔悴虚弱,他的声音也带着些颤抖,“怎么是李相公?”

李纲噙着眼泪,一把就扶住了这位少年亲王:

“臣已得了官家的旨,殿下切不可信了小人的谣传,伤了与官家的兄弟情分呀!”

这个李纲,赵构一脸虚弱地看着他,心里却想,这人心是好的,可人却是傻的!

这事儿能完吗?根本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