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真帝姬也没有穿甲,她穿着繁复华丽的神霄派道袍,坐在马车里。

这就又令那些忧心忡忡的人感到放心了。

“到底是帝姬,”他们小声说,“知进退。”

梁师成就忽然冷哼了一声。

“你看种师中,”他说,“你再看看那些西军士兵。”

种师中世代将门出身,论年纪能当帝姬的祖父,论声望是天下闻名的小种相公,这么一个老头子骑马跟在帝姬车驾的身边,毕恭毕敬,看不出半点不忿的颜色。

亲随看了一眼,小声道,“许是种师中谨慎。”

“他家在童贯面前都不肯行拜礼,”梁师成说,“你当他们是那奴颜婢膝的人吗?”

“毕竟君臣有别呀,”亲随内侍说,“况且那些贼配军……儿愚钝,也瞧不出什么呀?”

梁师成很是鄙视,不再说什么了。

他是不曾在军中待过,行军布阵最基础的东西他都不懂。

可他在宫中待过,很知道人心。

有灵应军士兵晃晃已经喝空的水囊,西军士兵摘了自己的递过去。

递的人自然,接的人也很自然。

见微知著。

梁师成的眉头就死皱着。

他身后也有人皱眉看着这一幕。

待帝姬的车驾快要到面前时,他又将眉头展开,笑容满面地迎上去了。

整个太原府,全是好人。

他们的笑容有特别真心的,比如张孝纯,这位黑瘦的文官用一系列花里胡哨,文采飞扬的词汇来赞美他们;也有不那么真心的,跟在张孝纯身后,满脸笑容地复述别人的每一句话,笑到最后脸都僵了,就低头伸手揉揉脸,抬起头时,还是满脸笑容。

梁师成看着也特别真诚,而且发挥了家学渊源,寻章摘句,将张孝纯的溢美之词更上了一个台阶。

种师中就乐,“太尉才名盖世,与张相公一唱一和,岂不是在笑话我们这些赳赳武夫没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