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王国军和他儿子一样,贪花好色。只不过这事上辈子给乔翠兰捂的严严实实,一直到程晓珍死都没给爆出来。 王国军也一直稳稳当当的坐在采购科主任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王志华给裁了,王国军还是采购科主任。 “你这孩子就是太倔,这亲事推了也挺好的,妈看乔翠兰不是好相处的人。不过,你提那样的要求干啥,还大喇喇的说出口,妈就怕你后面婆家不好找。” 程晓珍光棍的很:“那就先不考虑我,先考虑考虑我哥呗,我哥年纪也不小了” 忽然被点名的程诚:“!!!” 程晓珍冲着她哥龇出一口白牙。 结婚啊,程晓珍对婚姻已经没有那么期待了,也不想再体会一次婚后的一地鸡毛。 既然重生了,那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上辈子没做过的事,她这辈子通通都要体验一回!最重要的当然是考大学! 夜深了,隔壁钱素梅却有些睡不着,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程学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明明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他身上却还是汗津津的。 他在厂子里当装卸工,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厂子里有货倒是一定要在的,其实就是卖苦力,赚个辛苦钱。 钱素梅连忙坐起来,一边给他拿衣服一边问:“吃过晚饭了吗?” 见他摇头,钱素梅赶紧去厨房热了五个玉米窝窝头,另给程学良做了一碗蛋花汤。 男人干的是苦力活,不管啥时候回来都得吃饱才行。 “怎么了?”程学良吃着饭,注意到妻子情绪不对。 “还不是晓珍的事。”钱素梅说着,将白天相看的过程和程学良说了一遍。 “咱家女儿主意大的很,做什么事之前都不知道跟我们商量一下。要是光把这次相看搅黄了倒也没什么,她今天提的要求可不少人听见了,回头该不好说人家了。” “那就先不说,女儿还小呢,程诚不也没结婚?” “你和晓珍真不愧是父女,说的话一样一样的。我这是为了谁啊!” “嘘,小声点,孩子们都睡了。” 钱素梅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程学良憨憨一笑:“没事,别太担心,女儿的事还有孙叔在呢。” 钱素梅一想也是,“咱们没什么根基,在厂子里这么稳当全靠孙叔,当初要不是孙叔在,咱也不可能分到这小两室。回头过年,可得提着东西去看看他。” “知道,你安心就是。” 程晓珍其实压根没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做了上辈子一直不敢做的事,太兴奋了还是怎么回事,躺着一点睡意都没有。 爸妈在外头说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孙叔? 上辈子有这么个人吗? 程晓珍记得纺织厂的副厂长,好像就姓孙? 但想也不会是自家爸妈说的那个吧,要是上辈子他家后台这么硬,也不会落到那样的田地了。 乱七八糟的想着,倒是有了些睡意,程晓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第二天清晨,程晓珍洗漱好,家里除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想来都去上班了吧? 程晓珍站在窗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原来一觉睡到自然醒,竟然这么舒服。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好好睡过了,这漫长的一觉,好像把她上辈子积攒的疲累都抚平了。 早饭是钱素梅准备的红薯稀饭,还配了一点小咸菜。 简简单单,却让程晓珍吃的很满足。 想着今天要办的事,程晓珍没多耽搁便出了门。 外头那些邻居有一家算一家,程晓珍都能叫得上名儿来,不过她感受到大娘、大婶们对她异常热情,言辞间带着一股浓浓的八卦氛围。 “晓珍,昨儿你说的事是真的吗?你个小姑娘家是从哪儿听来的?”说话的赵婶子就住她家隔壁,先头说的赵二妮就是赵婶子家的姑娘。 赵婶子:“要不是你昨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了那么一句,我们都不知道那王国军竟然是这样的人,啧啧,得亏平时乔翠兰伺候他跟伺候祖宗似的晓珍,你做得对,像这样的人家,连相看都没必要。” 赵婶子伸出胖胖的手,挽住程晓珍的胳膊:“晓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跟婶子说道说道,婶子保证不说出去。” 程晓珍笑笑,她今儿要是敢再说半个字,不用到吃晚饭的时间,保准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筒子楼就是这点不好,基本没有秘密。 “那什么,婶子您先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程晓珍逮住空档,不等赵婶子开口,撒丫子狂奔。 虽然她昨天确实有意让老王家那点破事,给自己挡一挡舆论,但她貌似低估了婶子们的八卦劲儿。口子已经开了,后面怎么发酵可不关她的事儿了。 程晓珍只要王家人忙得没空再过来烦她就成,当然王家要是被搅的鸡犬不宁,当然更加喜闻乐见。 程晓珍对渣男一家心硬如铁,他们狠,她比他们更狠。 上辈子,唯一值得留恋的,只有她的女儿琳琳,那是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光,老天给予自己的唯一慰藉。 想到琳琳,程晓珍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和琳琳见面 “程晓珍。” 胡思乱想之间,程晓珍竟然已经到了纺织厂附中,还没来得及跨进学校大门,便听见有人在喊她。 程晓珍愣了一下,转身对上一双同样诧异的眉眼。 那是一双带着不知名情绪,深沉如海的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晓珍尴尬的说。 他们俩大概有很久很久没见了,到底有多久,程晓珍记不清了,但是上辈子考大学、和这个人见面,哪怕横跨了一辈子,仍旧成了程晓珍的执念。 “嗯,我家里长辈去世了” 程晓珍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胳膊上系着黑丝,想是家里的丧事刚办完。 “抱歉”程晓珍讷讷的说。 谢云蔚摇摇头,没多提这件事。 “我回来以后才听说,你最近在相看人家?有想定下来吗?” 程晓珍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想说这是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谢云蔚来管,但这样好像过于生疏和刻意了。 可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同他说话。 上辈子,她一意孤行,毅然决定和相处了不久的人结婚,眼前这人可谓功不可没。 往事如烟,程晓珍心里始终愤懑不平,但那翻涌的情绪只是一瞬,她很快冷静下来。 程晓珍看着他,心平气和:“谢老师早就不当老师了,过了这么久,怎么反倒管起我的闲事来?” 故人 程晓珍话音落,谢云蔚就皱紧了眉。 尽管程晓珍的语气已经尽量平静了,谢云蔚还是从中听出一丝针对。 “晓珍,我只是关心你。”谢云蔚无奈叹气。 程晓珍扯了扯嘴角,“嗯,谢谢谢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看出她压根不想和自己多谈,谢云蔚只得点头:“我最近会一直呆在县城,如果你碰上什么难事,都可以来找我。” 程晓珍抿紧唇,淡淡点了点头。 谢云蔚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是离开了。 他个子很高,人显得很清瘦,大概是回来奔丧吧,衬衣、裤子全都是黑色系,看着更瘦了。刚才程晓珍注意到他眼睛底下有一大圈乌青,想来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她说的,她的事情和谢云蔚无关,谢云蔚的事也和她无关。 不过谢云蔚就是谢云蔚,无论处在何种境地,还是和从前一样吸引人。就刚才从这儿走到校门口的那点功夫,过往的人都偷摸看他。 谢云蔚长得好看,在他下放到这里当老师时,程晓珍就知道了。 程晓珍那个时候已经念高中了,谢云蔚是教务处的老师,两人偶然有过几次交集,在交谈中程晓珍发现谢云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眼界很开阔,他说的外面的世界是她从不曾去过的。 大概从那时起,考大学,走出清水县的念头,就已经在程晓珍的脑子里生根发芽了。 可惜,成绩一向很好的程晓珍在高考中惨败收场,她当时真的很崩溃,第一时间想要写信给谢云蔚,希望得到他的宽慰或是鼓励 程晓珍慢慢往档案室走,即便过去了这么久,也依旧记得信里的内容。 谢云蔚说,没考上也没事,找个人嫁了对女孩子来说是一样的。 谢云蔚说,高考是对一个人学习水平的最好印证,也许她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当时她本就彷徨无措,身边最有学问、见识最广的人,便是已经调职回去的谢云蔚。她满怀期待写信,结果谢老师劝她嫁人 程晓珍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也许真的如谢老师所说,她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 后面她便听从家人安排,嫁给了王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