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快吃。” 红烧鱼的香味霸道地钻进鼻子里,姚灼心中百感交集,先咬了一口馒头,才去吃鱼。 他过去吃鱼的机会很少,现在尝起来,竟觉得鱼的滋味很不错,主要是饭馆做菜,舍得放油放酱。 严之默则先尝了尝那道素菜,吃得出食材新鲜,做的也清爽可口。 四喜丸子中规中矩,只是那道红烧鱼,他吃来是咸了点,可看姚灼很喜欢。 最后上来的甜品是一整盅,能分出两碗,严之默和姚灼一人喝了一碗,算是给撑饱了的肚子又填了个缝。 等到起身去结账时,姚灼都觉得自己这顿饭已经堆到嗓子眼了,这辈子没这么饱过。 主要是严之默虽是个男子,食量却还不如他一个哥儿,后面剩的一些,他怕浪费,只好努力吃完了。 于是两人去上回的药房给严之默抓药时,又顺手多买了人家一包助消化的山楂丸子。 那老大夫配药时还忍不住说:“别仗着年轻就不知节制地吃喝,若是吃坏了肠胃,以后可有得受!” 说的姚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出了药房就猛嚼山楂丸子。 山楂丸子捏得挺大一个,进到嘴里后腮帮都鼓出来一块,看得严之默忍不住上手捏捏。 姚灼被他捏了个猝不及防,嘴唇微微嘟起来,看着教人又怜又爱。 弹幕疯了一片。 【是谁被甜死了?哦,是我啊,那没事了!】 【默宝和灼哥儿吃饭撑到,我吃他俩狗粮撑到,四舍五入我和默灼cp锁了!】 【qaq我不是来参观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为了鼓励主播多发糖,直播间的礼物打赏又迎来一个小高峰。 …… 东西买齐,吃饱喝足,回村却成了难事。 若专门雇车跑一趟,也不是不成。 只是这样的多是马车和驴车,价格较贵。 牛车基本没有专门载人的,都是为了拉货,送两个人去村子里,再空着跑回来,耽误时间,没人肯做。 两人商议,先沿着回村的路走着,若是碰上顺路去别的村子的牛车,能搭的话就搭一路,少走是一点,总比一个多时辰的路,从头走到尾的好。 就算姚灼的腿没问题,严之默那小身板也撑不住。 严之默遂又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回头挣了钱,除了盖房,还要买车。 所幸两人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一辆从镇上赶车出来的农户,是回石坎村附近东宁村的。 一大段路程都相同,只不过东宁村比石坎村更近一点,所以下车后两人要再走一段路。 车上堆了不少东西,但勉强还能坐下两个人。 横竖都是赶车回村,额外收十个铜板简直是意外之喜。 上了牛拉的板车,二人才知这大哥是个货郎,他在各个村子里收野味、兽皮、山货等乡野东西,贩来城里,再进一些只有城里卖的东西,卖到各个村子去。 石坎村他去的不多,因为离镇上近,很多人都索性走几步去镇上买,不肯让货郎把差价赚走。 而且石坎村也没什么值得他收购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去的少了。 严之默听说他会收野味,来了兴趣。 家里的鸡距离长到可以杀了吃还有很长的距离,偶尔去镇上割块猪肉,也不是负担不起,但长期吃营养十分单一。 这会儿吃牛肉犯法,羊肉也还没有普及。 因此镇上城里的有钱人嘴馋的时候,都回去可以做野味的馆子。 严之默问了这大哥的姓氏,得知姓刁,十分好记。 于是他索性跟这位刁大哥定了一只野山鸡、两只兔子,若有兔毛皮也留上几张。 为了让大哥放心,他付了一百文的定钱。 大哥没想到拉一趟人还能做成生意,顿时变得格外热情。 说好只要收到这几类野味,便到石坎村给他们送去。 牛车行到后半程,天色开始转阴。 庄稼人一看天就知道这是要下雨,而且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落雨点子,于是大哥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下雨之前,天暗了不说,风也刮起来了,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板车上也没个遮挡,严之默紧了紧衣服,很快露在外面的手就被吹得冰凉。 姚灼见大哥专心赶车,没空回头,便悄悄把严之默的手捞到自己怀里捂着。 严之默自己还不觉得什么,直到贴上姚灼的体温,才发现哥儿的掌心热乎乎的,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冰坨子。 “回到家我给你熬碗姜汤,只求别淋了雨才好。” 严之默日日喝着药,虽说成亲那夜之后还没大病过,但体质比不得旁人。 前头大哥这句话倒是听见了,扬声道:“我算过了,定能赶着落雨之前回村子,你俩下车以后快走几步,不妨事!”严之默和姚灼应了,又在板车上吹了快小半个时辰的冷风,等到了东宁村,乌云已经快压到房顶了。 算了算从这里走回石坎村,也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各自背好背篓,互相搀扶着,也顾不得说话了,只一味地往村子赶。 等终于看到村口的大树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气阴岑岑的,却也走出一头的汗,眼瞧着雨还有一时片刻才能落下来,好歹是能放慢步子,缓缓往家走。 严之默调整着呼吸频率,再次感慨这具身体的体质太差。 不成想才进了村子没多久,就看在田里干活的人,不少都扛着镰刀之类的农具往同一个方向走。 两人都不是爱看热闹的性子,但看这架势都觉得事情不小。 严之默蹙起眉头,伸手拦了一个还算面熟的婶子询问,那婶子本来急匆匆地,见是他们小两口,忙停下道:“你们是才从外头回来吧?咱村出大事了!那郑家村的来了一帮汉子闹事!没看咱村汉子也全都去了!” 郑家村? 严之默对这些村子都不太熟,但郑家村这种以村中大姓为名的村子,一听宗族势力就很强大。 这样的村子来石坎村闹事,很容易搅得全村都不得安宁,故而不能事不关己,严之默追问道:“他们缘何来闹事?” 那婶子摇了摇头,“还不是方家二娘!先前嫁给了郑家村郑屠子,那可是好姻缘呐!郑家村离得远,好几年都没见她回村,哪成想头着晌午,郑家村突然来了一帮人,说方二娘跑了!要抓她回去!这才知道方二娘昨个儿就偷摸回了娘家,眼下躲在方老三家死活不出来,你猜吵什么呢?!” 婶子跺跺脚,叹口气道:“这方二娘竟是要和郑屠子和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这篇文开文一个月,有点感慨。周末理了下大纲,这篇应该会写蛮长的。因为是签约后的 倒v开始 大越朝的律法是允许夫妻、夫夫之间和离的, 但话虽如此,也都是男子休妻或休夫郎,少有女子或哥儿主动提告的。 和离这种事,就算是成了,女子或哥儿的名声也坏了,莫说此生都难指望再嫁,很多娘家人也会因此怪罪于他们,最后落了个无家可归,只能去城里卖身为奴的下场。 因此听到这方二娘不仅孤身跑回娘家,还当众喊出要与郑屠子和离,在场人俱是一惊。 都是同村的,姚灼过去也与方二娘有几面之缘,是个模样清丽,利索能干的好娘子。 正如这婶子所说,在村子里,嫁给屠户是顶好的姻缘,因为屠户的手艺都是家传的,靠着劁猪、杀猪,有肉吃,有钱赚。 当年方二娘许了郑屠子,不知道羡煞多少娘子哥儿,怎料数年过去,闹到今天这一步? 婶子说完,就急着去方家看热闹,顺便也帮自家村子壮壮声势! 临走时还不忘道:“严童生, 灼哥儿, 你俩一个书生郎, 一个小哥儿的,若是无事,早早回家去,别凑那热闹。那帮汉子真打起来,刀斧无眼!可别伤咯!” 婶子不让他俩去,自己倒是冲的快,两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对。 在村子里,可别看不起这些上了岁数的婶子,一个个干了一辈子农活,力气可以顶好几个严之默。 姚灼也知道这个道理,无论如何,他得先把自家夫君送回去。 天幕暗沉,山雨欲来。 前脚刚进院门,雨点子便朝下开始飘了,好在开头只是小雨,快走几步也只沾了一身湿气。 两人忙把院子里淋不得雨的都收到柴房,严之默把今日出门买的东西收进屋子,而姚灼则先去查看鸡窝。 见一群小鸡仔都早就躲进草编的窝里躲雨,姚灼细心地检查了围栏,又洒了一把鸡食,就退出来去灶房生火熬姜汤。 切了几大片带皮的生姜,又剁了数节葱白,加了两碗凉水,熬成了一碗。 盛出后在碗底垫了块布,上面盖了另一个碗,匆匆穿过院子,给屋里的严之默送去。 “你把姜汤喝了,再换身衣服。” 于是严之默端起碗喝姜汤,姚灼接上他方才正在做的活计,收拾今日买的东西。 衣服和布匹都已拿出来铺在床上,最上头是四四方方的崭新妆奁,里头是新买的首饰和面脂。 此外还有严之默要的小瓶小罐。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谁瞧了都眼热。 怕是换哪个哥儿来,都巴不得立刻嫁给严之默。 姚灼宝贝地摸了摸衣服和布料,回过头,见严之默喝药一般地小口抿着姜汤,看那架势,还不知道要喝到哪年才能喝完。 上回买的冰糖和果脯还有,平日里都存在柜子里,姚灼去里头拿了一块,走到严之默旁边道:“夫君,你快些喝,一会儿凉了就没用了。” 说罢将糖往前递了递,“喏,喝完了给你吃糖。” 严之默疑心姚灼这是把自己当孩子哄,可偏偏自己就吃这套。皱着眉头喝完了姜汤,只觉得嘴里的味道一时间格外复杂。 姚灼的指尖拈着糖块往他唇边递,知道夫君讲究,还不忘道:“我洗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