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大一家缀在最后,也想赶紧溜,姚灼却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喊道:“等秋收结束,收粮的人上了门,我们便要去讨要那四两银子!你们可莫忘了!” 说得严老大一家像是被踩了尾巴,加快了步子,一溜烟就转没影了。 估摸着以后应当是不敢再上门寻晦气。 姚灼出了气,掩上院门回家,见严之默已经回了灶房,正在掀开锅盖查看。 猪肚汤是加大火烧的,土灶火力旺,已然炖出一锅奶白汤色。 因没有胡椒,严之默就加了些花椒,又多加了些剁碎的姜蓉,最后出锅前,烫了两把小青菜进去,好看又营养。 汤盛出来两大海碗,配上姚灼做早饭时烙的饼,喝下去一口,又香又辣,直暖到肺腑与四肢百骸,只觉得天灵盖都一下子通了。 见姚灼两口就喝得满头是汗,严之默不禁道:“这味道可能有些奇怪,可还喝的惯?” 姚灼咬了一口饼,说道:“ 严之默初来异世时,难免对“哥儿”的存在感到震惊。 毕竟哥儿外表乍看与男子无异,却能像女子一般生育。 而今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无论命运何时给予他这份礼物,他都会欣然接受。 收拾了碗筷,严之默拉姚灼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乡村生活就这点最好,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院,虽说自家这院子还简陋了点,但到底是独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姚灼似乎对方才自己摸肚子的动作心有余悸,伸手捏了捏肚皮上仅有的一点点肉,想了想问道:“夫君,你都把我喂胖了。” 严之默顺势也捏了捏姚灼的小肚子,“哪里胖了,你先前是太瘦了,多半是营养不良。” 姚灼不懂什么叫营养不良,但他听出夫君没嫌弃自己多长了几斤肉,便欢喜道:“确实,胖些好,人家都说哥儿和女子,胖一些才好生养。” 转而又想到他和严之默还未真正圆房,一时又有些神色黯然。 严之默把小哥儿的脸色变换看在眼里,多少也猜出了姚灼心中所想。 想及这会儿还在直播,一些话不宜直接说出口,他便又低下头跟姚灼咬耳朵。 弹幕急得上蹿下跳。 【什么是本尊贵的勾勾直播大会员不能听的??!!】 【直播间的收音系统还能不能行?说了什么快给我听听!】 【主播自我管理能力那么强,怕不是在说什么会被屏蔽的虎狼之词吧?】 【那我不就更想听了?】 【+1】 【+2】 【+10086】 …… 全场唯一知道严之默说了什么的姚灼,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也小声说了什么,又在严之默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直播间的观众们像是看了场默片,急得抓心挠肺,却也只能忍了。 之后数天,严之默与姚灼都没闲下来。 先是两人合力,把后院的杂草地开辟出一块,翻了翻土,种下了上回买的几类菜种。 分别是大白菜、小油菜、白萝卜、韭菜,还有移栽的野葱、野蒜。 大白菜和小油菜这个季节播种正好,白萝卜和韭菜是四季菜,什么时候种下都能行。 其中韭菜长得最快,还可以随采随吃,严之默从种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到时候一定要包一顿韭菜饺子。 之后最要紧的,自然是将上回采来的漆树果子分批翻晒完毕,依照上回的经验,晾晒了三日。 期间严之默也没闲着,他在纸上画了一套工具的设计图,分别是烛剪、烛钩、灭烛罩。 考虑到蜡烛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新生产物,这些配套的小工具或许已经诞生了。 但严之默画出的设计图,是属于经过时间检验后,沉淀出的最实用的设计,想必在这个时代,还是有一定的竞争力。 这套工具应该以金属打造,对于严之默来说,打造一套的成本太高了。 所以这次他不打算做样品,而是到时直接拿去给戚灯晓看,若是看得上,便直接将设计图出售。 除此之外,他还重新研究了一套做蜡烛的模具。 这东西是根据前世偶然看到的一个视频中的工具改良的,一次可以做五根甚至更多的蜡烛。 因为材质是木头,所以严之默画好后,第一时间就拿去方家,通过方老三,找到了他大哥,也就是做木匠的方老大。 这模具看着稀奇,但方老大是个木讷老实,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性子,竟也没多问。 只是问了尺寸和想用的木料材质后,报了个价格。 严之默现在手里只剩下三百文,于是麻烦方老大先做了两个可以容纳五根蜡烛的模具,包工包料,一共二百文。 双方约定好了一日过后来取,临走时,严之默捡到方老大的工坊里有不少木头边角料,便问能不能卖给自己几块。 方老大正对着严之默给的图纸琢磨,觉得这东西设计精巧,做惯了寻常农具、家具的他,眼下竟有些技痒。 因此听到严之默的问题,也当即大方道:“那是松木,不值什么钱,你要就捡几块。” 严之默谢过,挑着捡了几块拿回了家。 待第二日去工坊取了做好的模具,回来便正式开工了。 不得不说,方老大的木工活做的很不错,这模具完美复原了严之默的设计构思,而且处理的没有一点毛刺。 严之默便想到,之后可以再画一些超前于这个时代的木工设计图给方老大,说不定还能合力做一门新的生意。 不过眼下,做蜡烛才是要紧事。 等模具做好的一天里,他们夫夫二人已经处理了全部的果子,将蜡粉筛出,又将种子单独分离放好。 届时一部分拿去给王大夫炮制成药,一部分攒起来,严之默预备攒够一定数量,就找个油坊榨成油。 蜡粉直接上锅加热,成为流动的液体后,严之默教给姚灼怎么用新的模具。 除此之外,因为这次时间比较赶,模具定是不够的,所以还是要配合竹子一起使用。 说起这模具,其实可以简单理解为一块木头上面,从上至下沿着相同的距离,凿出五根蜡烛的形状。 再从中间分成两半,合起来时以榫卯固定,这样就可以实现反复利用,而且模具自己就能固定立起,免得还要像竹子模具一样,必须插在一处才能保持直立。 姚灼搞明白这模具怎么用之后,难掩惊叹。 “夫君,你真的很厉害。”语气毫不作伪,严之默自然也知道他是发自内心地称赞。 听多了,依旧不好意思。 毕竟都是前人的智慧。 “我也是过去从书上看来,记忆不准,便自作聪明加以改良,万幸可以用。” 姚灼小心地根据严之默的指导,将蜡油倒进模具中,再用竹签固定灯捻,最后搬到阴凉的墙角,静待凝固风干。 接下来,两人又如此灌满了另一个模具,以及三十根竹子。 蜡粉意外还剩下一些,便放进罐子里,盖紧存好。 如上次一般,第二日夜里,蜡油基本都已经凝固了。 以防万一,再加上这次时间还富裕,便又多等了一夜。 转眼到了新一天的清晨,两人起了个大早,将五十根蜡烛脱模后用油纸包好,放进垫了稻草的背篓里。 因为背篓足够深,乍看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东西,于是两人就放心地出了门,去村口等约好的麻三。 这回到了镇上,两人已经熟门熟路。 待到了西窗阁,恰遇到戚灯晓立在门边,见到他们,当即展颜道:“算着今日你们该来了,快进来。” 这回直接进了后堂小厅,裴澈端上泡好的茶。 严之默则拿出包好的五十根蜡烛放在桌上,静待戚灯晓验货。 戚灯晓一根根仔细看过,等最后一根被他放下时,姚灼默默松了口气。 “品相一如既往的好,上回留下那几根我陆续都点来用了,这回这些,我便直接上架售卖。” 说及此处,他转而又道:“上回来时,我只瞧出这灯捻与常规的不同,却不知其中关窍。后来点来用时才发觉,这灯捻会自己散开,省去了不少剪烛的工夫,更不会燃一会儿便灭了。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年蜡烛,竟从未琢磨出这办法。” 正巧说到剪烛,严之默便顺势拿出自己先前画的图来,递予戚灯晓过目。 翻开纸卷,戚灯晓先是惊讶道:“严相公竟还擅丹青?当真是不可小觑。” 转而扫过数眼,面露欣赏之意。 “试问严相公,这三件物什可是与蜡烛有关?又都是作何用的?” 严之默见戚灯晓如此问,心知此事有戏,便展开图卷,一一讲解。 “这是烛剪,下端做弯曲设计,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被火焰烫到手,以及假如蜡烛是放置于一些较深的容器中,也可方便修剪。” “这个我将它叫做烛钩,有时灯捻歪倒,会影响灯火亮度,甚至有走水的隐患,用这个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灯捻拨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