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三个衙役,进了院中后,一人问她:“你也是纪家人?”

纪云蘅只道:“我叫纪云蘅。”

衙役便道:“官府抄查纪家,所有纪家人都要去前院,你也一同去。”

纪云蘅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此事来得那么突然,一觉醒来纪家翻天覆地。

她想多问两句,但见衙役面容严肃,似是很凶,便也不敢多问,只有小声道:“我只有这些东西,你们搜查的时候可不可以轻一点,不要弄坏了。”

许是她模样瞧着乖巧,说话时显得怯弱,衙役们也没有恶声恶气,只道:“你去就是了,若是你院中没藏什么东西,自然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说着,但三人进寝屋搜查时,皆放轻了手脚,没肆意毁坏。

纪云蘅心里慌慌的,忐忑不安地抱着小狗往前院去。

所经之处皆可看见搜查的衙役,将纪家翻得一团乱,有些东西随便扔在地上,满地狼藉,不由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小院。

待纪云蘅赶去前院,就见宅中的人分成了男女两个队列,正排队进入厢房里接受搜身。

凡是身上值钱的东西皆被扣下,众人小声哭着,不敢有半点反抗。

纪云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免被惊到,她直愣愣地站在边上,看见王惠狼狈不堪地被秋娟扶着,好似双腿没了力气大半身子都伏在秋娟的身上。

她那昔日梳得精致且挂满各种华贵珠花的发髻也被剥了个干净,碎发纷乱地黏在她的脸上,泪水远远不停地从红肿的眼睛流出。

纪盈盈也好不到哪去,那盛气凌人的大小姐而今也没了半点傲气,可怜地抹着眼泪。她发上的金簪,腕上的玉镯,腰间挂着的香囊都被摘掉,再没了富贵之相。

哭得伤心的母女在此刻仿佛心有灵犀,同时一个抬头,正与站在边上的纪云蘅对上了视线。

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纪云蘅站在日光之下。

她身着素衣,长发被发带随意束起,一双皱巴巴的旧鞋,全身上下唯有一张脸是白净出挑的。

她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开心或是难过,只用一双懵懂的杏眼看着院中的人。

果真是个傻子。

王惠啐了一口,在心中骂道,纪家的天都塌下来了,这丫头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然而事到如今,再哭已是没有半点用处,王惠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拉着纪盈盈的手往里走了几步,小声交代了她一些话。

纪云蘅也没傻站太久,很快就被衙役招呼了一声,而后自觉地站在长队后面,排队进了厢房。

里面有两个嬷嬷搜身,将纪云蘅上下摸了一遍后,没搜出任何东西——她甚至比宅中的下人都要干净。

在一片压抑着的哭声中,纪家库房里的东西全部搬空,一个个箱子摞在院中,还有些从各房搜出来的玉石收拾也一并收在箱中。

别看纪昱只是个八品小官,纪宅也算不上大,这一番搜查下来,天光已然大亮,搜出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