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声音还未落, 正从谢煐面前走过的孙宦官猛然顿住,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瞪向他,随后又瞪向自己手中的信。

从疫区送回的信, 此时仿佛成了烫手山芋,孙宦官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信使赶了几天路,疲惫至极,声音算不得多大。只是众人都等着听他陈禀,他的话音才勉强传到上方嘉禧帝耳中。

殿中先是静得落针可闻,随即杂嘈之声四起。听清的人交头接耳议论, 没听清的忙着向旁人打听,离信使近的人还不动声色地挪着脚, 试图尽量远离他。

高坐上方的嘉禧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撑着御座站起身, 喝问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信使却只跪在地上不言语。

所有人目光看过去, 等了片刻, 依然不见他动。一个扶他进来的羽林卫弯身察看, 才回禀道:“禀陛下, 他晕过去了。”

殿内的声音随着羽林卫的话渐渐静下来, 嘉禧帝缓缓坐回去,抬手挥了挥。

坐在下方的白泊对孙宦官道:“劳烦孙内侍寻间房,让两位卫士将他扶下去休息, 再请太医为他诊治。”

孙宦官召过一个小宦官做好交待, 让他领着两个架起人的羽林卫下去。

随后他为难地看看自己手中的信:“这个……”

按理,从时疫之地传来的东西, 是不该拿给天子的。

白泊向他伸手:“老夫先看看。”

不过, 未等孙宦官递出信, 谢煐便向前探身, 抢先将信抽走。

“既然那边指名道姓要孤去治疫,这信还是该孤先看。”

谢煐拆封取信,一目十行地扫下去。

纸不多长,字迹缭草,只大略记述为:

平王一行抵达州治所在之城,正要按各县受灾情况安排分发赈灾物资,却听闻受灾四县皆闹起疫病,尤以青淄县为重。平王与众人商议后,为方便赈济与救治,持兵符向最近的鹰扬卫调兵,迁四县灾民到青淄县一处山谷集中。

哪知那山上聚有山匪,不仅下山抢东西,还把平王和几位官员抓了,一直向官府勒索。武威军与鹰扬督尉投鼠忌器,偷袭几次救人未果,还有一部分卫士也染上疫病。如今双方僵持,山匪提出要朝廷派太子与楚溪侯前往治疫,乃是因为前次孟夏腹痛症是他二人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