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用力,但是架不住她力气太小,被男生这么一推踉跄着往后面栽过去。 楼江舟脸色一变,伸手想捞,但是晚了。 眼看着林纯熙就要撞在身后的教室门上,忽然旁边探出来只手臂,轻巧地将人一带,扶稳了,松手。 林纯熙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压根就没看扶她的人,站稳了就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呲着毛又朝楼江舟扑了过去。 在场的两位男士都愣了一下。 楼江舟更没没想到这女的疯成这样,不就说了两句她就跟疯狗似得,有些嫌恶地后退两步。 她还没反扑过去,腰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道,将她带了回来。 “松手!松手!他凭什么可以这么说我的宋先生!”林纯熙已经杀红了眼,才不管身后是什么人,拼命折腾着,然而圈住她手臂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轻巧地带进了怀里。 她那点力道在宋知亦眼里和小猫挠没什么区别。 还真是胆大包天。 男人无端轻笑一声,都到了这种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他都不明不白被人骂了却还笑得出来,甚至明知故问逗道:“怎么这么生气?” 低沉而磁的嗓音像是回魂汤将怒气上头的林纯熙一把拽了回来。 她吓得一回头,懵懂对上宋知亦带笑的眸子,人慌了一道,她的手还抓挠在他的手臂上,将做工精良西装布料弄出几道皱巴巴的褶子。 “先先生。”她慌了,手松开,人却还被他牢牢掌控在怀里。 熟悉凌冽的雪松香袭来,她像是被抓包到乱发脾气小孩子般,刚刚的嚣张气焰一瞬间消散于无形,咬紧了下唇。 她想退,身后却是他坚实的胸膛,稍稍半步都能隔着衣料接触。 “谁说你的宋先生了?嗯?”他问,声调称得上是悦耳。 她傻眼,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 “你的哪位宋先生?”他又问。 她咬唇,不吱声了。 “你的”两个字不知是不是故意被他重读了,她越听越羞赧,恨不得一头扎进某个犄角旮旯,彻底消失。 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答不答,只是被她刚刚无意识地将他据为己有而取悦。 这种逗弄小猎物的感觉彻底取悦了宋知亦,唇角浅弯着,笑声低低沉沉,似乎通过胸膛震颤在她耳边。 从头到尾宋知亦都没有落半分目光在楼江舟身上,将他无视地彻彻底底,仿佛他只是个什么物件。 眼看着再逗下去怀里的人就要羞得脑袋埋进地底下去了,宋知亦收敛了笑,极其绅士地收回了手。 林纯熙却眼尖地看到了他手背上的红印子,是被她刚刚误伤挠的。 心里一阵愧疚。 “宋先生,您的手”她抿了抿唇,抬头看他,“是我弄伤的,我帮您处理一下吧。” 苏小小就住在她之前的女生宿舍,离这里很近,宿舍的医药箱还在那里。 林纯熙风风火火地上楼拿了棉签碘伏,顺着楼梯跑下来,生怕让宋知亦等久了。 她下楼的时候气喘吁吁,鬓角的发丝粘在脸颊,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插兜等候的男人。 他太惹眼了,颀长的身姿站在梧桐树下,裁剪合适的西装将男人的肩线腰线勾勒清晰,他穿西装与别人都不同,宽阔的肩膀与胸肌彰显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秋天暖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罅落进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上,最后一笔收尾,金色落进他漆黑的眼眸里,他恰好朝她这边看过来,给她了一种错觉,这个人的目光温柔地不像话。 女宿门口不断有进出的女生,即便他站在不显眼的地方,却还是难掩气质,不少胆子大的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甚至还有个抱着课本的拿着手机过去搭讪。 不知道宋知亦垂眸说了什么,那个女生立刻满面羞红不停的鞠躬,然后拿着手机跑走了。 林纯熙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慢了几步才过去宋知亦身边:“宋先生,我帮您处理一下手背。” “嗯。” 他手背伸过来,深黑色暗金细线的西装袖口里露出一截皓白衬衫,系着枚祖母绿色袖口。 男人的手背宽厚,清晰可见青筋蜿蜒。 但是上面却因为她多出来几道红痕,林纯熙心中愧疚感越发严重。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碘伏的瓶子,拿了只棉签沾上碘伏,格外放轻了动作,甚至有些屏息凝神,生怕弄痛了他。 “还有课吗?”他问。 “没有了。” “顺路捎你回去?”他低头看她。 她上完了药,又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卷纱布,小心翼翼地为他缠上。 明明不是什么大伤,甚至在他眼里连小伤都不是,她却煞有介事,清凌凌的杏眸里满是认真。 与记忆中蝉鸣聒噪的夏日抱着猫咪的小姑娘重复了一瞬。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似乎一直没有变。“好的,麻烦您了。”林纯熙点头,又问:“您今天怎么来秋大了?” 他四两拨千斤拨了回去:“来看看某个小姑娘是不是还躲着我。”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看他,撞进男人带笑的黑眸里,瞬间红了脸。 细白的手指飞速把纱布打了个结,她抿紧唇,小声地争辩:“我没有。”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不说话了,指尖在刚刚裹上去的纱布上摩挲着。 林纯熙有些心虚,纠结着要不要道个歉,头顶上忽轻飘飘落下声笑。 “嗯,你没有。” 似无端的宠溺,被他这一把低沉的好嗓子讲出来又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林纯熙心停跳了拍,抬头看过去时宋知亦长腿一迈已经走出去几步远。 是她的错觉吗? 她抿紧唇角跟了上去,扭头时看到不远处刚刚大胆过来跟宋知亦搭讪地女生站在女宿楼下,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艳羡。 可是林纯熙清楚地知道,她不该是那个女生艳羡的人。 宋先生这样的人,璀璨宛如天上皎月。 她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想,到底该是多优秀成熟的女人才配站在他身边呢。 她想起之前同闲暇时张叔聊天,张叔提起过宋先生有位未婚妻,是夏家的大小姐,人在国外进修,近日就要回国。 那时的林纯熙从来没有将自己想进去过。 是不敢,也是她清晰地知道两人之间巨大的沟壑。 宋知亦的车子停在秋大里面,篮球场边上那一溜儿画着白线的车位里。 叶特助早就等候着,见到林纯熙跟着过来,礼貌打招呼:“林小姐。” “你好。”林纯熙点头。 宋知亦上车时,叶特助眼尖看到男人手上多出来的纱布,缠得形状并不怎么好看,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滑稽。 东一圈西一圈,缠得歪歪扭扭的,活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手工作业。 “您受伤了?”处于职业习惯,他问了一句。 宋知亦关上车门,闻言,目光落在手背的纱布上,弯了下唇:“嗯。” “需要带您去正规医院处理么?” “不需要。” 旁边佯装看手机的林纯熙实际上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闻言,耳朵一红。 车子驶到宋宅,下车时张叔也一眼就看到了宋知亦手上的纱布,慌了神:“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被什么伤着了?” 男人眸光无声往后看了眼,后面亦步亦趋跟下来的人垂着头装鹌鹑。 好像当初张牙舞爪气势汹汹要去挠人的不是她一样。 他轻哂道:“没什么,猫挠的。” 张叔:“?” 叶特助:“?” 张叔:“哪只猫?”宋小七不是老实呆在宋宅么? 宋知亦:“宋喵喵。” 张叔:“?” 哪里多出来只宋喵喵啊? 林纯熙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扎进地底下去。 他不再逗她,心情却莫名的愉悦。 十月底的秋城雨水比往常多,道路边金黄的秋叶粘腻在覆了层雨水的马路上。 黑色的宾利疾驶而过,轮胎摩擦公路溅起一行积水。 夜色浓厚,秋月皎洁。 宋知亦到的时候包厢里氛围正热络着,莹莹灯火,金碧辉煌,暖风枕酒。 摇骰子声,纸牌拢起磕在桌角的声音,男人们交谈声,女人们轻声细语,混杂在一起。 见到宋知亦进门,穿着旗袍的姑娘立刻上前接过男人随手脱下来的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呦,宋公子来了。”谢祝撂了手里的牌。 牌桌边的几人都是从小长大的发小,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能让秋城抖三抖的人物。 左手边的方浩就着旁边女人的手吃了颗樱桃,笑道:“还不快给宋哥让地方。” 立刻有人给宋知亦腾了地儿,男人不推脱,接着上家的残局,来了手起死回生,将眼瞅着要输的局硬生生赢了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