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艾圆和裘泽并排往羊肉馆走着, 没走多久就看到安恒和仲孙龙的三轮车迎面开了过来。 “安老师、仲老师。”艾圆原本想打完招呼就继续往前走的，但三轮车却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艾圆，你们去哪？”安恒主动问道。 “前面有一家砂锅羊肉特别香, 我们中饭打算吃那个, 你们要一起吗？”艾圆回答道。 安恒皱了皱眉，随即提醒道：“艾圆，咱们中午随便吃点就行了, 现在还在直播，完成节目组的任务更重要。” 在他看来，他和仲孙龙两个算是六个嘉宾里口才最好的了，他们唱歌、跳舞、讲相声……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营业额也只有六百多, 艾圆和裘泽这两个话少的收入肯定比他们很多，现在不节省点，明天掏不出滑雪场门票钱的时候肯定会被对家和黑子抓着这顿饭使劲黑。 艾圆以为他是在拒绝自己，点点头道：“那我们先走了, 晚上见！” 安恒：“……” 仲孙龙看着不远处羊肉馆的招牌，闻着空气中影影约约的香气觉得有点饿了, 在寒风中吹了一个上午，谁不想来一份热乎乎、香喷喷的砂锅羊肉来驱散这一身的寒气呢？ 仲孙龙在安恒重新发动车子前突然开口了：“上午时间太短了, 咱们下午努努力, 一千四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还能凑到一千五六，要不咱们也……” 安恒坚定地摇摇头：“龙哥, 我觉得后面几天节目组不一定还会给我们赚钱机会，我们还是趁现在多赚点把账还了, 免得姜导后面又想办法折腾我们……” 说着他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玉米塞到仲孙龙手上：“龙哥,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玉米垫垫肚子, 这是我早上偷偷拿的，我刚刚看到路边的盒饭只要十块钱一份，待会我去买两份盒饭……你要是渴了的话我们就去找艾圆他们借点热水……” 仲孙龙看着手上还带着安恒体温的玉米心情十分复杂，录个综艺而已，倒也不必对自己这么苛刻。 【哈哈哈哈哈安恒还提醒艾圆要好好赚钱，人家赚的钱都是他们的三倍多了。】 【我现在已经可以想象到他知道真相以后震惊的表情了！】 【救命！这组为什么乍一看很励志，但是细品却又带着点沙雕？】 【借水这个词让我瞬间联想到了乞讨，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安恒，以后我不能当你的女友粉了……因为我要变成你的妈妈粉了哈哈哈哈哈哈！】 【隔壁带我一个，我也要变成妈妈粉了，我不可以接受男朋友没用到乞讨，但是儿子可以！】 【哈哈哈哈哈早上偷拿的玉米终于派上作用了！】 ———— 首都郊外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他周围散落着许多团成团的废纸。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午后温暖的阳光并没有照进房间一丝一毫，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房间里就只有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屋里只能听到纸张和笔尖接触的“沙沙”声。 突然，男人烦躁地把手上的纸团成一团扔到地上。他伸手抹了把脸，他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那是连续熬了好几个夜的证明。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从外推开了，一个同样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举着手机冲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室的黑暗和沉寂。 “老师！老师！你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可以应用在发动机的散热系统上……” 他白衬衣的领子已经变成了灰色，显然和中年男人一样好几天没空洗澡换衣服了。 按照中年男人以往的习惯，他肯定要先训斥来人几句，但此刻他的心神却完全被他话语中的内容吸引了：“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年轻男人点开手机上的视频才把手机递过去，艾圆的声音顿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那是我在轴流式吹风机基础上做的改造……” 中年男人听着艾圆视频中的理论，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完视频后他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有几个理论听着很新颖，但还要验证……验证这些理论加改设计图是个大工程啊……这个女孩是谁？” “她是一个女明星，叫艾圆，这是她参加《你好，美丽乡村》的录屏……”年轻男人解释道。 中年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厉，他烦躁地解开领口的扣子，训斥道：“贾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参加什么项目？军用侦察机！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拿着一个女明星在综艺上的发言告诉我可以参考？！你脑子没问题吧？要是不想干了赶紧给我滚蛋！” 手机被他摔到了桌上，钢化膜磕到钢笔笔盖上出现了两个大小不一的蛛网。 “老师你别着急，你再看看这个！”名为贾众的年轻男人拿起手机打开另一个视频递了过去，视频里，艾圆从地上的建材里找出一堆边角料走向了厨房。 中年男人认出了其中几样东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 “就是老师你想的那样！”贾众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认出那些材料的时候也十分震惊，一个女明星家里竟然有那么多军用材料，据她在节目里所说那还是她用来装修厨房的“建材”，那得是什么样的厨房才能配得上这样的配置啊！ 贾众大学的时候曾经开过一个微博账号，偶尔拍些vlog记录自己在帝都大学的日常，因为他来自顶级学府、长得又还算不错，他的微博账号渐渐积累了一些粉丝。 不过他读研后就跟着导师加入国家保密项目了，他的账号也因此停更了，不过之前积累的那些粉丝还在，他们偶尔发的私信他也还是会回。 最近研究所特别忙，他熬了两个大夜才有时间回去补觉，本来是想放首歌边洗澡边听的，没想到手机一开机就有微博私信跳了出来，有个粉丝给他发了几个链接，让他给点专业的意见帮忙打假。 他本来是当成乐子看的，没想到内容太过硬核，他这个帝都大学飞行器动力工程专业的博士完全没找到半点破绽，不仅如此，有些东西他甚至没听懂…… 而且艾圆视频中提到的理论，让他联想到了他们现在遇到的困境，于是他澡也不洗了，直接拿着手机冲过来找他导师。 中年男人看完艾圆制造速干圈的视频后眼里就只剩下了佩服：“联系这个明星，我要邀请她参与我们发动机的设计……不对，要先打报告查查她的背景，我去联系组长……” ———— 砂锅羊肉是提前炖好的，他们点了不到十分钟菜就上上来了，热情好客的店老板还主动送了他们饮料和小菜。 砂锅里奶白色的汤汁还微微有些沸腾，汤汁上撒了些翠绿的香菜做点缀，大块的羊肉和萝卜在汤锅里微微冒了个尖，引诱着食客把它送入口。 艾圆先夹了一块萝卜，白萝卜炖得很软，她的筷子微微用力就陷进萝卜里了，原本属于萝卜的辛辣已经在时间的魔法中完全消失，只剩下羊肉的鲜美，一口下去，奶白色的萝卜汁水四溅，鲜美的滋味在让艾圆瞪大眼睛。 “这个萝卜好好吃！比肉还好吃！你也尝尝！”她双眼亮晶晶地给对面的裘泽安利。 裘泽原本是没什么食欲的，只想草草喝点粥填下肚子就结束这一顿，但是在艾圆的注视下，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他没有碰一旁的粥，重新拿碗舀了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他唇角露出愉悦的笑意，看着艾圆点点头道：“味道确实很不错。” “我的鼻子可不会骗人……”艾圆回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埋头吃肉。 艾圆吃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几道灼热的视线，她抬头一看，被外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这家羊肉馆临街的墙面是玻璃的，她和裘泽选的是靠墙的座位，因此一抬头就能看到路边的街景，此时安恒他们三个男嘉宾正蹲在玻璃墙外的街道上，一人手上一个泡沫碗，泡沫碗里是绿油油蔬菜和米饭，三人正一脸渴望地盯着艾圆……面前的饭菜。 符梓璐手上拿着一个玉米站在三人两米远的地方，撇过头不看他们，满脸都写着“我不认识他们”。 被六只眼睛这样看着，裘泽有点吃不下去了，他和艾圆商量了几句后艾圆放下筷子跑了出去：“你们进来一起吃点吧……我们请客！” 三人眼神蠢蠢欲动，客套道：“不用了，我们这都快吃完了……” 艾圆点点头：“那好吧！你们吃完了赶紧回车上，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三人：“……”她为什么只邀请一次？再邀请一次他们就进去了！ “等等！艾圆，你可以给我倒杯水吗？这个饭……有点噎！”仲孙龙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后道。 “好！”艾圆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他们三个的表情好后悔。】 【等晚上公布成绩，他们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一个“宰大户”的机会估计会更后悔。】 【他们三个刚刚蹲在外面真的好像工地上累了一整天的搬砖工人，我现在对安彬两兄弟的滤镜已经完全碎了，再也没办法把他们当男神了。】 【哈哈哈哈哈这个综艺有毒，短短三天时间，an组合的女友粉就全成了妈妈粉、事业粉。】 【符梓璐又往边上挪了，她的表情真的好嫌弃啊！】 【这个砂锅羊肉看起来真的好好吃，下次我去白云雪山滑雪的时候一定要去尝尝！】 艾圆回来后就接着吃饭，完全没被外面的嘉宾影响吃饭的心情。 “哎，你们是早上在菜市场前面摆摊的那两个小年轻吗？”坐在旁边的一个大妈突然找两人搭话。 “嗯。”艾圆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听说你们会改烤箱，老王家那个不能单独控温的烤箱你给改成了上下火独立控温的，还加了个语音提醒功能……” 艾圆点点头，上午那个烤箱温控系统出了点问题，修的时候烤箱的主人抱怨这个烤箱只有一个控温旋钮，不能上下火独立控温，时间到了之后“叮”的声音太小，他忙的时候偶尔会忘记烤箱里还有东西，她就顺手帮忙改了一下。 “婶子家的烤箱也想改一下，你下午有时间吗？婶子也不白要你帮忙，婶子买你五颗大白菜！” 听到赚钱的机会主动送上门来，艾圆手中的筷子终于停了下来：“好，等我吃完饭就去出摊，婶子你下午直接把烤箱搬过来就行了，六点之前我都在！” “行！吃完饭婶子就把烤箱搬过去，你记着啊，婶子是第一个……” 艾圆说完就继续干饭了，但两人的话成功引起了周围食客的注意，他们纷纷询问那位大婶发生了什么，大婶把艾圆狠狠地夸了一顿，把她的技术说得神乎其神，惹得家里有小家电坏了的食客纷纷动了心思。 这年头电器坏了，过了保质期找师傅修拆开就要三四十，随便换个零件什么的又要加几十，这姑娘收费那么便宜，小问题买一两颗白菜就给修，还能按照顾客的需求改装，错过的话总感觉自己亏了…… 就艾圆他们吃顿饭的功夫，就有七八个食客预约了下午的“维修服务”，裘泽还和老板借了纸笔临时写了个排队的号码牌。 艾圆干掉最后一滴汤汁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羊肉馆，他们吃得太久，其他四位嘉宾已经回大巴车上午休去了。 “这家店味道真好……裘泽，你吃饱了没？” 裘泽点点头，然后开口问道：“你呢？吃撑了没？” “没有，我还可以再吃一个烧饼！” 裘泽：“……” 【艾圆：不要问我饱了没？问就是无底洞！】 【吃了一碗粥的饱了，三碗饭的还能再吃一个烧饼，看他俩的饭量我真的觉得他们性别应该换一换！】 【好羡慕青团，每顿吃这么多身材还这么好！】 艾圆两人取三轮车、搬白菜的动作被安恒看在眼里，他用胳膊肘捅了自家大哥一下，示意他看窗外：“午饭吃砂锅羊肉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你看他们中午还要在外面吹冷风赚钱，连个休息时间的都没有……” 其他三位嘉宾闻言纷纷看向车外，看到两人忙碌的背影心中羡慕的情绪渐渐淡去。砂锅羊肉虽然好吃，但那也是休息时间换来的，就算他们牺牲中午的休息时间，砂锅羊肉的钱也不一定能赚回来，到时候可能还会被扣个“只知享乐，不敬业”的帽子。 艾圆忙了一下午，她本来是打算一直干到六点才收摊的，但是没想到五点多的时候卡车里剩下的白菜就被他们卖完了，新的白菜运过来要两个小时，两人考虑了一下决定提前收摊。 “我们赚了多少？”艾圆期待地问道。 “上午加下午一共四千五，去掉中饭的一百五我们还剩四千三百五。”说着他直接拿出三千三塞到了艾圆手里，“今天都是你的功劳，你拿大头。” 艾圆却没有接受，她数出多余的钱塞回他手里：“既然都组队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一人一半！再说今天要是没有你，那些白菜都没人卖，你的功劳也很大！” 裘泽犹豫一下，点点头收下了她的钱：“我们去超市吧！” “嗯。” 艾圆下午和镇上的人打听了一下滑雪场的情况，她原本是想问问滑雪场的餐厅有什么好吃的提前做做攻略，镇民却告诉他们滑雪场的餐厅又贵又难吃，建议他们在镇上买点吃的带过去。 【我眼睛出问题了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对有点甜。】 【我也……有点想磕！】 【你们清醒点，裘泽只是为了拒绝符梓璐才找艾圆组队的！】 【不对啊！卡车的载重5吨，白菜一块五一斤，卖完后三组的营业额加起来应该是15000，现在这组4500，安恒那组1100，符梓璐那组800多，其他两组剩下的那几颗白菜最多就值个100多，剩下的大几千呢？】 【对啊！剩下的钱呢？难道有嘉宾算错了账？还是有顾客没付钱？】 【这么多摄像头拍着，又是现场直播，不付钱真的会社死！应该没人会做这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