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姌不解,气得直哭,“为什么?母亲,五妹不管病了还是没病,婶母从来宠着她随她吃,吃得再多也从不多说一句。我……我不过就是这两日吃得多了些,母亲你为什么就要训我?女儿知道要学习礼仪,要知书达理,可是只是一时偷了嘴,母亲为什么……为什么?” 封姌哭得伤心极了,她毕竟还是 “接下来的几日内,封懿敏感的察觉到,她三姐封姌有些不对劲,且不说不与她一同吃东西了,成日里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偶尔经过铜镜面前还会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封懿觉得奇怪,忍不住调侃她。 “三姐这是怎么了?该不是有意中人了?” 封姌记得许氏的叮嘱,在未见到镇国公世子前坚决不透露一句,便只朝封懿神秘一笑,“懿妹妹,你觉得我这样可好看?” 封懿看了一眼封姌身上的水红色织锦缎裙,以及手腕与脖颈处戴着配套的红玉珠首饰,那是她嫡亲的舅舅英山候在她生辰时托人送给她的,封姌只戴过一次,平日里是舍不得戴的,这两日却被她翻了出来,成日戴在身上。 封懿视线在往上移,望见她那柔美的朝云髻上弁着一支华光溢彩的金玉簪,将封姌并不算出众的相貌,添上几分华贵之气。 不得不说,封姌虽相貌并不算出众,但被许氏从小精心教养着,什么东西都是赶最好的用,浑身上下无一不在散发着高门嫡女的华贵之气,不过也仅止于此。 想着,这番话却不会说出来,封懿便轻轻颔首,“三姐每日都是好看的。” 这话显然取悦了封姌,当即扬起唇角,在东南角的雕花檀香木梳妆台上的铜镜前又照了照后,才心满意足的撤了身,朝封懿走来,“小妹,这几日你总待在房中,未去向祖母祖父请安,可知过几日便是祖父的大寿了?” 封懿一怔,这件事她还真是不知道,她母亲李氏这两日也未曾提及。 回想了想,她祖父封老太爷的生辰似是五月初,具体哪一日她却不记得,正要询问,这时封姌朝正坐在床榻之上,因还未出门,穿得也是在平常不过的衣裙的封懿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尤其是在封懿明显胖了些的腰身上扫过,眼中颇有些嫌弃。 “小妹,虽说你年纪还小,可也不能这般胖下去了,过几日咱们府上可是有许多宾客到来的,你毕竟是咱们封府的嫡小姐,是要见人的,若在继续胖下去,且不说有损咱们封家女儿的颜面,你再过两年也是要许人家的,万一让别人家的内眷知道你这般爱吃,且越吃越胖,传出去可就不好许配人家了。”81812 封懿,“……”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因这会儿坐在床榻上而聚到一起有些显胖的腰身,忽然想起那日李缜抱自己下山时累得满头大汗,心下一囧。 她是不是真的要减肥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啊?怎么办? 封姌走后,封懿从床榻上起了身,坐在了梳妆台前,望向椭圆铜镜里虽不甚清晰,但那圆润的轮廓还是可以清晰的映入眼帘的面庞。 望着铜镜里比她刚在这个世界醒来时的确稍胖了些的脸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床榻一侧的案几上摆满了的精致的糕点,蜜饯,鲜乳等物,封姌临走前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在玉影等丫头疑惑的眼神中,封懿满脸郑重的看向了她,“玉影,将这些吃食都端下去,你们自己分了罢,不要让我在看一眼。” 玉影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以为封懿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忙要制止,“小娘子……”话音未落,便被封懿打断,“我没有开玩笑,玉影,我说的是真的,这些吃食你们全部端下去自己分了,今后我的房中不能再看到任何吃食。你们若想吃,我不拦你们,不过,不可以在我面前吃。” 玉影不知封懿这又是怎么了,忙问道,“姑娘怎了?好端端的怎么说不吃这些东西了?这些吃食都是二太太命厨娘精心准备,给姑娘解馋的,我们是不能随意吃的。” “这怕什么?你们只管端下去分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至于母亲那里我会去说的。”话落,见玉影玉容等丫头满脸不解之色,封懿解释道,“从今日起,我要开始减肥。我意已决,你们听从就是了。” 玉影等人,“……” 虽不知封懿又起什么幺蛾子,突然说要减肥,而且什么叫减肥她们也不知,隐约猜想着封懿是觉得自己胖了些,想瘦下来,毕竟封姌方才的话她们也听了进去。 不过她们只是丫头,姑娘怎么说,她们便怎么做,更何况封懿的这个决定,反倒是让她们捡了便宜,毕竟封家嫡幺女平日里的吃食,一般人也是品尝不到的。 这个消息传到了李氏耳中,李氏起先以为封懿出了什么事竟性情大变,闹着不吃东西了,直到听到封懿亲自过来解释,李氏才知封懿是觉得自己胖了,想瘦一些,衣裳穿在身上也更好看些,当下便掩着唇笑了起来。 望着这会儿一身浅杏色褙子配湖蓝色绉裙正站在她面前,梳着娇俏的单螺髻,经过她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加上足不出户,比往常却是稍胖了些的封懿,眼里满是笑意,嘴角却是努力敛着笑意,朝封懿道,“懿姐儿,我知道你长大了,爱美了,不过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日后若是闲暇时说饿了,可没有零嘴给你吃了。你今日既说了这话,可一定要做到。” 封懿郑重点头,“我记下了,母亲。我会说到做到的。”心中却想,待她瘦下来后,那些美食她还是会偷偷尝的,左不过不让人看见就是了。 李氏自然不知封懿的这点小心思,也没有心思管封懿的这点小心思。 因为这几日,她要帮着许氏忙着府上的一件大事,那便是封老太爷的六十五大寿。这也是封老太爷封泰从位上退下后,头一次公开操办的大寿,并邀请了许多官场同僚。 封老太爷虽说退了位,但在位时是一部尚书兼任内阁大臣,如今的长子封敬山与次子封敬坤在朝中官职亦不低,朝中颇有人脉,不说尚在位的几部尚书,即便是当朝皇帝成泰帝也是要给封老太爷一份薄面的。 这不,听闻封老太爷要操办六十五岁大寿,以长子封敬山政绩颇佳为由,命礼部在国库挑选一样贵重的礼品预备在封泰大寿那日送到封宅。 朝中的官员闻声而动,察觉到成泰帝对封家的看中后,更是巴不得能亲赴这场寿宴。有封宅请帖的欣然前来,没有请帖的那是想方设法也要弄到一张请帖,以求光明正大的来向封老爷子拜贺。五月初五,端午佳节,亦是封老太爷六十五大寿之日。 封家所有人皆早早起了身,封家大爷封敬山与二爷封敬坤提前告了假,今日休沐,在家陪着封老太爷,封家嫡长子封樾与次子封毓也向学监请了假,今日要在家中为祖父过寿诞。 封姌被许氏提前告知,知道今日除了是祖父的寿宴之外,也是对她颇为重要的日子,是以早早起身,在大丫鬟知书领着一众丫头的侍候下,换上了前几日许氏派人前来精心订做的广袖青鸟彩锻流仙裙,项上与手腕依旧戴着那一套红玉珠串,梳着朝云髻的髻上却选了一支做工极为精细别致的金累丝镂空云簪,另一边的鬓角缀上翡翠头面,将封姌端庄的相貌衬得华贵不已。 不同于封姌这般隆重的打扮,画轩内同样正在梳妆的封懿只是换了件比平时显得精美的桃粉色彩锻锦裙,她不太喜欢金银饰物,便只弁了支雕工精美的白玉簪与一对琉璃耳坠。 玉影知道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见封懿穿得这般素净,觉得不妥,又给她的发髻上添了两朵小巧精致的累丝金海棠发饰,缀在了梳得整齐的发髻上,又给封懿纤细的皓腕戴上一只累丝金镯,封懿有些不愿,被玉影拉着坐在梳妆台前,看到了发髻上不同于平日里的装饰而颇有些别具一格,便又放下正欲取下金饰的手。 同时注意到仅仅节食了日,原本圆润的脸颊分明消瘦了些,露出她鹅蛋脸雏形的轮廓,封懿满意的点点头。 减肥初有成效,继续努力。 封府的每一个人,包括长辈小辈,皆知今日是封府极为重要的日子,不约而同的精心打扮着自己。 就连封樾与封毓,也在许氏与李氏的叮嘱下,被贴身小厮与嬷嬷侍候着换上了绣着精致花样的锦缎长袍。唯有一个人,墨轩西厢的李缜,如往常一样的打扮,即便是李氏劝说也不肯改变主意。 因为他今日并未打算现于人前,而他的身份只是李氏的侄儿,与封府并无干系,李氏也不便勉强他,便也随他自己去。 因今日日子特殊,封老太爷免了全府今日的请安礼。 辰时,封宅前门中门大开,供其他官员夫人内眷进出的侧门也被打开,未过多久,便有样式不一的马车陆续停在了门前。 封老太爷坐镇大厅,封敬山与封敬坤在前厅负责恭候各位莅临封宅前来恭贺的同僚,许氏与李氏则在中院负责接待同行官员的内眷。 半个时辰后,陆续有宾客临门,封敬山亲自来接,不多时,就见一顶通体深蓝的轿撵缓缓停在了封宅大门前。 车帘被撩开,镇国公段正德一身长袍,昂藏挺拔的身影缓缓下了轿撵。 封敬山见了,连忙就要迎上,就在此时,他一眼扫见了紧跟段正德轿撵正后方的一匹高头大马上,一名男子身长体阔,气宇轩昂,一身墨蓝色缎袍直缀将他挺拔的身形衬得如青松般笔挺矗立。 察觉到封敬山的视线,他翻身下马,皂靴落地,在段正德眸光的示意下走上前来朝封敬山拱手见礼,一张俊朗非凡,眸色却又冷毅如铁,刚毅之中尽显从容的面庞一览无遗的出现在封敬山眼前。 “晚辈段崇南,拜见封伯父!今日随家父一同前来为封老太爷贺寿,叨扰之处,还请伯父见谅。” “封敬山似是没有料到,镇国公府上的世子竟是这般英气逼人,且言谈举止亦是进退有度,从上到下扫视了段崇南一眼,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贤侄不必多礼。” 这时镇国公段正德一同上前而来,朝封敬山拱了拱手,笑道,“老早就等着这一日前来为封老太爷贺寿,顺便拜访一下封兄,犬子年纪尚轻,头一次登门拜访,若有不周到之处,封兄万望见谅啊。” 话落,抬手召来身后的侍人,奉上一方约一尺长的方方正正的红木礼盒。 封敬山召来管家接过礼盒,同时抬手指向了府内,“国公爷这是什么话,我看世子年纪轻轻,气度不凡,必是栋梁之才,国公爷当真好福气啊。” “那就借封兄吉言了。”段正德笑着颔首,与封敬山并肩进了封宅大门,身形笔挺修长的段崇南大步跟在段正德身后,却是唇线紧抿,不发一言,静静聆听前方长辈的说话声。 将段正德与段崇南父子二人引入前厅后,封敬山召来随侍一旁,帮忙端茶倒水的大丫头浣音。 浣音是许氏身旁的大丫头,跟了许氏多年,也是许氏的心腹,这会儿见封敬山抬手召她,急忙上前,“大爷。” 封敬山道,“去告诉夫人,镇国公府中人已到,让她安排个地方领人前去一见。” 浣音知道今日是安排镇国公府世子与府上的嫡长女封姌见面的时机,之所以候在前厅帮忙端茶倒水,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此事穿针引线,这会儿听着封敬山所言后立即颔首应下,便转身出了前厅,往中院去了。 不多时便到了中院,在中院堂屋内见到许氏,浣音将镇国公府世子已到的消息告知了她,许氏听罢,面露一丝喜色与焦急之色,抬眼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吩咐人手布置摆设的李氏一眼,借口有事让李氏暂且处理一切事宜后,拉着浣音便出了堂屋,站在了廊檐下。 许氏在考虑安排哪个地方让镇国公世子与封姌见面。 今日府上热闹,府中人极多,而这件事关乎封姌的清誉,自是不宜被旁人看到,思忖片刻,许氏脑中一闪,想到了一个地方,忙朝浣音道,“浣音,你将镇国公世子领到后院的宜香园内,将人领到之后便候在外头,切记不要让旁人进去,影响了她们,待他们见过之后,你便将镇国公世子领回前厅,莫要让他在后院多做停留,明白了吗?” 浣音颔首应下,“太太放心,奴婢会安排好的。”话落,在许氏眼神的示意下,未多做停留,沿原路又往前厅去了。 浣音离开后,许氏又召来浣壁,急声问,“可知姌姐儿现在何处?” 浣壁道,“姐儿尚未过来,想必还在云轩,太太是要见姐儿吗?” 许氏道,“你去云轩告知姌姐儿,让她即刻往宜香园去,就说有人正在那里等着她。” 浣壁颔首应下,正要转身离开时,忽又被许氏开口喊住,“且慢,算了,你不必去了,我自去罢,你且在这里看着,若是这里有什么事过来寻我。”话落,便越过浣壁,转身往东院方向去了。 未几,到了云轩,果真见封姌还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端详自己的衣饰,似是有些不满意,秀美的柔夷在发饰上左右盘桓,似乎觉得发饰有些繁琐了,却又不知该取下哪一个,正犹疑不决间,刚好见许氏这时进了内间,便迎上前道,“母亲来得正好,快帮女儿看看这发饰是不是不好看?” 说着就要拉着许氏往梳妆台前去,被许氏拽住了,拉着她的手道,“姌姐儿,你还在这里磨蹭做什么?镇国公府的世子已经到了,我已经让浣音将他领到宜香园了,你也快写过去罢。” 封姌微惊,“人已经到了?” “到了。”许氏道,“你也莫要再耽搁了,快些去罢,晚了等下叫人家印象不好。” 封姌颔首应下,“我这就过去。”说罢,想到即将要见一位外姓的男儿,心中有些羞涩与扭捏,忙拉着许氏的手追问,“母亲,您看我这身衣裳和头上的发饰配不配?” 许氏看了一眼封姌的衣饰,忙点头道,“好看,好看,我女儿自然是极好看的。你这身衣裳是我命人特意做的,就是为了今日,怎会不好看呢?姌姐儿你莫要多想,只管去看人就好。” 封姌听了这话,便也不再多想了,“那母亲,我这便去了。”说罢,辞别了许氏后,领着大丫头知书便出了云轩,往宜香园去了。 宜香园在后院,是经过后花园通向后堂的一处小院子,也是封府的客房连带的院落,平日里也只是做休憩之用。